么住在高义家?” “两种可能。”徐奕清说,“第一,徐家让赵希牵线,跟曹公公示好,为他们返回京城权力核心做铺垫。第二,安排赵希勾搭徐家和杜家的人,起了心思要在皇帝身边做手脚。前者可能性不大,徐家本就是皇帝的狗,据我所知,徐家老狐狸跟曹公公的私交还相当不错。所以八成是冲着皇帝去的。” “那……我们不管他?” 在季明心中,皇帝也是仇人,有人去害仇人,他忙着递刀子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去阻止。 徐奕清却说:“你可以不管龙椅上那个,但你不想知道是谁对杜家下了狠手?既然徐家对一个窥见住所的下人都能下狠手,当初那个借助赵希跟他们勾搭的人,恐怕来头不小,且不能被发现身份。” 季明心道,对啊,不管赵希勾搭的谁,他当初卖主求荣是事实,只有抓住赵希,才能抓出藏在赵希身后的幕后人。 可是对赵希下手,很可能就变相保护了皇帝,这一点让他很是纠结。 徐奕清看着对方纠结的脸,笑了一下:“这也不难,查赵希,交给一个让皇帝都不信任的人,那皇帝自然不会相信其结果,未来自食恶果也很正常。” 季明有些犹豫地问:“少主说的人,莫非是安王?” 这世间还有比被贬的废太子、掌控边境数十万军队的安王更让皇帝不信任的人吗? 徐奕清沉默地抿了口茶。 让安王府去查当然效果最好,可是他们要以怎样的立场去让安王府插手这件事呢?明明在十几年前应该被抄斩的人,突然活生生跳出来,以安王维护大楚的心性立场,他是帮还是绑呢? 双鹤白玉佩带来的麻烦,徐奕清记忆犹新。玉佩的主人身份、他的家族恐怕是不可说的危险,牵扯到了皇室不敢拿上台面的隐秘。暴露了杜季明兄弟,很有可能就会暴露他自己。 就算萧靖宥对他再有好感,徐奕清也不保证,安王坚持要对他斩草除根的话,萧靖宥拦得住。更何况,如果萧靖宥知晓真相后不阻挡,再次与他对立起来的话…… 徐奕清闭眼,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染血的山谷,想起了那萦绕在他鼻息间的血腥,想起了她离京时决绝的话语。 “这是最后一次我帮你,若有来生,愿你我从未相见!” 他不想再看一次萧靖宥万箭穿身、悲凉死亡的结局。 季明的声音再次打断了徐奕清的思绪。 “少主一定要三思而后行。我们与这其中的关联,恐怕不能为外人所知,特别是安王府。爹和大哥曾经无数次告诫我,安王府是我们的阻碍,会坏了我们的大事。” 徐奕清挑眉:“什么大事?” 季明怔了一下,摇头:“我也不知道。” 徐奕清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瞧着一根筋好套话,结果一问三不知,套也没用。难怪沧行先生把他丢来丢得毫无负担。 他放下茶杯,沉声道:“我知道了,你盯着点赵希,先把人给控制住再说。” 季明点头。 徐奕清莫名有些心烦,他连膝盖和额头的药都没擦,就拿起季明带回来的枣泥糕,掀起门帘走了出去。 季明追了上来:“少主你去哪?” “送东西。”徐奕清站定,声线冷了冷,说,“别跟来。” 季明想起领取这些甜点的缘由,心中不免感慨:少主不愧是少主,腿瘸着都要深入敌中探虚实!可敬! 徐奕清在昏暗的灯笼下,绕树穿花,往三进的花门而去。 他走得很慢,刮在脸上的夜风寒意阵阵,强迫他的头脑清醒。 其实在梦中,自亲手给老皇帝灌下毒药,瞧着老人半身不遂、话语不能的痛苦模样,生生折磨了对方三日,看着对方在龙榻上断气后,他复仇的心思突然就如随风而去的柳絮,没有了定所。 杀人复仇也就那样,步步为营,最终出了胸中一口恶气。没有跟沧行先生他们这些自称的“下属”相遇,他一个人也能把仇人给弄废了,把这江山给毁了。 但是如今,徐家还在,沧行先生师徒也与他相逢。从他们的口中,他瞧见了在梦中难以窥见的真相一角。那个不知道隐藏在何处的幕后黑手,或许在梦中还嘲笑过他,笑他自以为是的行动,最终却没有抓住设局之人。 寒风卷着一簇雪花,砸在了徐奕清的脸颊上。 他仰面,冰凉的雪花便落于他的呼吸间,不着痕迹地化为湿意贴在他的皮肤上。 雁过留痕,风过留声。 这世间没有什么事会成为真正的不解之谜,只看时机是否已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