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鼠人虽看着欠揍了些,话说的却分外在理。
若前来灭口的真是梁国人,定然会隐藏行踪秘密行事,更不可能假扮边军中人招摇过市为自己招惹麻烦。
况且军中有关军马的管制向来严格,出入皆会记录在册,想要偷盗军马难度无异于登天。
便是再蠢的人,也不可能为了灭口一个杀手,如此大费周章。
所以那夜动手之人,只能是边军中人,且身居高位才能满足所有条件。
三年前,边城还在墨锦川的统领之下。
宋言汐低下头,看向抱着她腿一脸委屈的田鼠,提醒道:“你现在跑还来得及。”
田鼠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宋姑娘,你不能不管我吧?”
他一把抱紧了宋言汐的腿,激动道:“姑娘救救我,我还有大用的!”
暗一伸手拎住他的后领,问:“你是自己松手,还是我帮你?”
田鼠哆嗦道:“能不能不选?”
话音落,他果断松开了手,一脸的视死如归。
自己主动松手,和被折断手然后被迫松开,他还是知道该如何选的。
一刻钟后,暗一折了回来。
应了他刚刚把人提走时的那句“有分寸”,时间把控的刚刚好。
既出了一口恶气,又不至于火气上头把控不住,一失手把人打出个好歹来。
宋言汐手上正在配药,抬眸看了他一眼,问:“堵了嘴还是点了哑穴?”
她耳力一向不错,竟没听到半点喊疼的动静。
暗一闷闷道:“倒算个汉子。”
他原本是打算堵他的嘴来着,结果田鼠那厮不是嫌弃袜子臭就是说衣服馊的,光是听着都火大。
换作其他时候,只说他从前做杀手时犯下的累累罪行,凌迟他八百次都不嫌多,暂且饶他不死他反倒还挑上了!
要不是之后还用得着他,今夜便送他归西。
宋言汐中肯道:“一码归一码,他此前犯下的命案,待事后自会交予当地官员审判,一桩桩一件件都会与他清算干净。
可他良心未泯出手救了李程一命,以及三年来护着这些乞丐所行之善事,却也是事实。”
暗一迟疑了片刻,问:“姑娘是觉得我刚刚不该动手打他?”
宋言汐摇头,问:“我方才说了什么?”
“一码归一码……”
重复着这几个字,暗一眼睛瞬间亮了,攥紧了拳头兴奋道:“烦请姑娘再等我半刻钟,我去去就回。”
宋言汐赶忙制止道:“差不多行了,再打就把人给打死了,找出白家灭门案的真凶还用得着他。”
她紧皱眉头,压低声音继续道:“当日行凶的梁国探子早已潜逃,或许再难找到。
可大安境内帮着他们擦屁股的自己人,却必须要找到。”
如今边城内忧外患,正是紧要时刻,再容不得任何变数。
即便那人三年间不曾有过动作,可既然他能为梁国人做一件事,便可以为他们做第二件第三件,不得不防。
“姑娘可是有所猜测?”
“暂时还没有。”
想着田鼠的话,宋言汐压低声音道:“暗统领,我有件事还需要你帮忙。”
暗一恭敬道:“姑娘尽管吩咐。”
“寻几个靠得住的人,暗中去查三年前田鼠出事前几日进出军营之人,何时出的军营又是去做什么过程务必详尽。”
知道那些人多是暗一的旧相识,甚至有可能是过命的交情,宋言汐委婉道:“此事暗中进行即可,不必太过着急,免得传扬出去寒了底下将士的心。”
暗一面色沉了沉,恭敬道:“姑娘放心,属下知道该如何做。”
勾结敌国者,万死难赎。
若让他找到这人是谁,必定拿他的脑袋祭旗!
“丫头,你看老夫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远远的,宋言汐隔着帐篷就听到了刘军医的声音。
这洪亮的大嗓门,一听就知道精气神十足,令人心安。
宋言汐放下手里的药杵,刚要起身相迎,刘军医就已经掀了帘子大步进来。
在他的身后,跟了六个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士兵。
虽然每个人都戴着面罩,身着盔甲,却能从头发和身形大概判断出,几人的年龄从十几岁的少年到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年龄并不相仿。
宋言汐想到什么,眉头紧皱问:“刘老难不成是要带头坏了规矩?”
明明前几日,她才让徐将军下了军令,决不允许医者用无辜之人试药。
这无辜二字所指,除了城内的百姓,士兵也亦然。
大家都爹生娘养的,血肉之躯,谁又比谁不同?
知晓宋言汐对于此事一向的态度,刘军医轻咳一声,瞪圆了眼睛不悦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坐过去,好让郡主为你们诊脉。”
他抬腿给了最近的小兵一脚,嫌弃道:“看病不积极,脑子有问题,再磨磨蹭蹭老夫就换人来了。”
一听要换人,原本站成一排的五人顿时动了起来。
被刘军医踹了一脚的小兵冲在最前面,屁股都还没坐稳就赶紧伸出手,快速道:“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