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早饭,李昊急不可耐抓起把爆竹去前院找同龄人玩耍,梁园家生子中与李昊同龄者众,大小孩子们在一起耍得好,无人阻拦。
吃饱喝足的新前公主后知后觉回过神来,问太上道:“你不是受伤卧床了么?”
柴睢烤着火应:“那我现在回去躺着,你独个跟这里玩宣和牌罢。”
“你走可以,”新前拉住身边李清赏右胳膊,“清赏和涤尘合璧留下,我们几个耍。”
四个人正好凑够一桌牌。
涤尘合璧还在摆牌桌,小婢子们不断把瓜子糖果等零嘴吃食往旁边摆,柴睢道:“你们耍,我正好补个觉。”
新前没听明白怎个事,李清赏颓败地低下头。
然也,昨晚她和柴睢打赌守岁达旦,赌约以自己先睡着而告终,她输了,要给柴睢洗整月脚,平明醒来时煞是懊恼。想来都怪柴睢,倘非这人后半宿把摇椅拉到火炉旁,还找来张毛毯铺上面,自己又怎会躺下睡着?
暗中观察到女兄和这位寄客李娘子间隐约有些不同寻常,新前积极拉李清赏挪窝,边撺掇道:“走走走,打牌了,不可以让梁王睡,我们俩联手合作,今个非把梁王荷包赢空,清赏清赏,告诉你个秘密,普天之下没有比梁王更易输钱的人啦!你喊梁王上桌。”
把柴睢忽悠上牌桌,等同于给牌桌上其他人请来尊财神爷。
李清赏不认为太上真不会玩区区宣和牌,却也没多说其他,顺着新前之言笑眯眯看柴睢,四目相对,她期待道:“玩两把?”
“好。”太上似乎正在等她开口,答应得毫不犹豫,“玩两把。”
那厢里,涤尘摆好牌桌用品,忍不住暗暗看过来。
平明时撞见的那副场景还在她脑海里徘徊,以至于现在看她家殿下和李娘子时,越看越觉着不寻常,待亲耳听见每玩必输的殿下爽快答应打牌,涤尘更加惆怅起来,殿下这般经不住“诱惑”,以后可怎么办呢,她就知道自家殿下会这样!
宣和牌玩法简单老少皆宜,是年节上亲朋聚首不可或缺之游戏,新前撸起袖往牌桌前一坐,一副要称霸暖厅的模样,被柴睢故意挑衅:“新前,打牌要把眼睛睁开。”
哭肿眼的新前长公主:“……”
合璧不知打哪弄来副精雕细琢的翡翠宣和牌,尤其漂亮,新前简直爱不释手,哗啦啦搓牌声中显得她格外欢快:“还说我呢,你准备好掏空荷包罢!”
游戏使人忘却烦恼之说也许并非空穴来风,柴睢打两轮输两轮,趁下人进来耳语禀报事情而果断起身让位给合璧,自己闻罢事后坐旁边看。
因正好坐在合璧和李清赏之间,柴睢对袖抄手看两家牌,待这轮牌出三圈后,李清赏连碰两回,新前忍不住提醒看牌者:“女兄不准暗暗给清赏喂牌。”
“喂她牌我能赢钱嗷,”柴睢随口应一句,视线仍旧落在李清赏面前牌相上,继续问新前:“要不要见何泰钊?”
何泰钊,新前长公主驸马,新前当年自己挑选的进士夫婿,谦谦君子,满腹经纶,横空出世时曾得过“小赵生”之称,国文馆老学究说此子身上颇有当年赵长源之风,他日入朝必定大有作为,奈何被顶驸马冠生生断官涯。
何泰钊此刻来梁园寻妻。
等李清赏打出张牌,下家新前摸来张新牌插进牌组里,犹豫着究竟要打掉哪个弃子,沉吟道:“约莫是知我来这里,他才赶紧来找,此前我去大内住,十天半个月他都不闻不问,直到二哥主动送我回何家,呸。”
“啊,他为何不去大内找你?”李清赏这凑热闹德行实在出色,谁八卦她都敢聊。
新前打出张牌,哼道:“还不是他拿捏准我不敢同他解婚,他说解婚后不会让我再见孩子,皇帝二哥也只会说些不给我撑腰的话,连何家那老妖婆亦敢作践我,我可是一朝公主,圣太上亲封,我能怕她?”
几句话听得李清赏云里雾里,趁涤尘与合璧先后摸牌出牌,柴睢给她解释道:“昨晚何家婆要新前为公婆守岁达旦,天不亮又要新前去磕头,搓磨人。”
平明时分,新前小女儿被鞭炮声吵醒,哭闹着娘亲不让走,新前喊驸马何泰钊帮忙照看下孩子,何泰钊被吵醒,不耐烦,甩手去了别处,加上何家婆没命地催不停,新前气得抱上孩子就走,至何家大门,何家公婆冲出来抢走孩子,独赶了新前走。
彼时天光未亮,凄风重雪,新前无处可去,至大内,皇帝夫妇因习俗而不让她进宫门,她只好转而来梁园落脚。
“啊,”李清赏轻轻一声叹,转头看柴睢,气愤道:“抢走孩子再赶走孩子娘,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么!”
“你可别添油加醋了,新前同她公婆关系本就不好。”柴睢伸出食指戳着她脸,让她转回头继续看牌。
涤尘不知第几次留意殿下和李娘子间举止自然的互动,以往不曾注目过的行为此刻看来皆是不同寻常,殿下是何时开始的?涤尘竟没有发现过。
梁园掌事官一颗心始终无法平静。
这厢新前噼里啪啦打牌,噼里啪啦和李清赏说家庭琐事,说到气愤处,手里翡翠牌亦撂得重,好生委屈。
眼看公主眼里又要掉金豆子,李清赏忙打岔着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