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无人像李娘子般摔伤过。
出院子转弯上回廊往前庭去时,柴睢背后长眼睛般察觉甚么,转头看了眼身后婢子,平声问:“想甚呢?”
合璧两手缩进袖子,摆着胳膊跟近些来:“方才同乔医官聊天,他说今冬风雪来得急骤,不少人寒邪入体,表征主烧热咳嗽,娘子今次发起烧热不光因为摔伤胳膊,体内也见寒气,婢子们和梁管家商量,向乔医官讨个药方来,煮了大锅药让园里都喝点。”
“防在治前,挺好。”柴睢应声,眉头轻拧,心不在焉。
合璧从侧面瞧见殿下脸色,心想无论殿下想甚么做甚么,那都一定是最有利于梁园的选择。
有次谢嗣爵来找舒督总,合璧无意间听见二位谈话。
聊起不在家的太上,谢嗣爵说,殿下面对复杂局势总喜欢先退一步保持观望,绝不主动进入,到不得不做出选择时,殿下也只会结合当下所有情况,综合做出最有利最安全的选择。
而在不了解的人看来,殿下这般特点叫做“懦弱”。
环境的矛盾和复杂使得柴睢自登基伊始便隐藏起部分最真实的自己,这不仅给她性格上带来犹疑和摇摆的一面,也使得她本人变得不引人注目,让谁也感受不到威胁,在如此前提之下,臣民可以逼她罪己禅位,太上自己,面目模糊。
“莫要胡思乱想,”柴睢透解婢子心思,头也不回道:“此番只是去拜访一下和老师。”
和光么,曾任过大望东宫讲师,领内阁后奉陈规诲经筵日讲,柴睢偶尔调侃称呼之为老师。
身后合璧被主说中心思,悄悄掩嘴心虚,侧前方身形笃定之人忽停下脚步。
“冲动了冲动了,”停步之人如此低喃出声,挠挠额角转回身道:“为我请舒督总来中庭书房,不去拜访首辅了。”
合璧心说不去的话要让人去门外通知车仆一声,道:“舒督总今日轮休,不在。”
柴睢目光垂落地面,神色沉静道:“看来今日还是得出门,即着人把舒督总踪迹速速报来,我就在中庭书房等。”
合璧飞快吩咐下殿下之命,拐回来追柴睢步伐。
想合璧当年与涤尘同时被选拔到柴睢身边,锻炼到后来,之所以涤尘掌事更多些,不过是相较而言合璧心思稍坦率些,有话她是真敢问:“娘子病势正汹,今个有要事必要您出门么?”
柴睢快而轻笑了下:“她病是她病,我在家则如何,诚然替不得她。”
又是请太医又是用好药,还替她带管照顾侄儿,甚至不收租房费,可汴京寻去,哪个房东有太上做得周全?
“……”合璧嘀咕道:“奴婢看您也挺担心李娘子,可怜她又是折胳膊又是发烧热,简直怀疑她是不是触了甚么霉头。”
“那可不是,”柴睢语焉不详应了声,继而道:“改日当去观里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