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大公子纳段姑娘为妾,听雨认为是个下策。
今儿她走到池塘边的时候,徐宴和薛凝宁并肩站在凉亭中。
薛凝宁当时背对着她,看不清什么表情,可她看到了徐宴望向薛凝宁时的柔软的眸光。
听雨素知徐宴性情清冷,目光清冽如泉,即使在最亲的祖母跟前亦甚少卸下防备。
但他看薛凝宁的时候……
大公子是真喜欢薛姑娘。
毕竟,大公子跟段姑娘相处快两年了,若真对段姑娘有意,早早就求到老太太跟前了,不会拖到现在。
往常关心段姑娘,也只是跟老太太一样怜惜段姑娘身世罢了。
当年段家被严嵩陷害,被判流放三千里。
后来虽然平反,但段家长辈都在流放途中病逝,只剩下段语芙一个孤女。
大公子最痛恨严党的所作所为,自是对段语芙倍感同情。
这些话听雨只是想想,身为下人,再得主子信任亦不能僭越。
“老太太,大公子瞧着是有主意的人,您别着急了,躺下歇会儿吧。”
正劝着,外头珠帘轻声响动,有人进屋了。
这个时辰随意出入正屋的只有段语芙。
“段姑娘来了。”听雨道。
段语芙换了一身常服,先前带着的玉簪也摘了下来。
她原本生的清丽,珠翠美玉对她来说累赘,这会儿看着更加清雅。
“我听屋里有人说话就过来看看,老太太,这个时辰了您老人家还不睡吗?”
段语芙走上前,听雨从榻边起身让开,给安老夫人和段语芙都倒了一杯茉莉汤。
安老夫人喝过茉莉汤,拉着段语芙的手道:“我睡不着。”
“老太太是为宴表哥的婚事开心吧?”
“芙儿,这里没有外人,这桩婚事我有什么可开心的。”
段语芙低下头,静默了一会儿,柔声道:“我瞧着宴表哥挺开心的。”
“罢了,”安老夫人看徐宴也确实挺开心,“娶都娶了,左右是他过日子,他觉得好便好罢。”
段语芙垂眸,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好孩子,别难过了,总归是你和宴儿没有缘分。”
“老太太,可你知道我的心……”
徐宴的婚事定下之后,段语芙曾向安老夫人表明心迹,愿意给徐宴做妾。
安老夫人知道她对徐宴一片痴情,但段语芙是安老夫人姐姐唯一的血脉,她犹豫许久,仍然不忍心让段语芙做妾,未曾向徐宴提过此事。
“做妾不是你该走的路。我替你想过了,公爷的亲弟弟有个孙子跟宴儿同岁,叫做徐维,你应当见过。他还没议亲,你嫁给她,往后住得离公府近,我也能照拂着你。”
段家的案子虽平反了,但家族完全败落了。
段语芙出去议亲,说不到什么好人家,而且一旦外嫁,遇到不好的夫家,安老夫人也难以施加援手。
安老夫人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嫁给徐氏子弟最稳妥。
但定国公府除了徐宴,其他的三位公子都不太合适。
二房老大徐源比段语芙小一岁,徐骋小两岁,以陈氏的精明必然不肯让嫡长子娶段语芙。
三房的徐熙又太小了。
家族里找了一圈,只有一个年纪相当的侄孙子徐维合适,只要定国公出面说亲,亲事一定能成。
安老夫人说完自个儿的盘算,听雨明显察觉到段语芙神情暗了几分。
作为旁观者,听雨看得清楚,段语芙一心扑在徐宴身上,根本没考虑过其他人。
徐宴跟薛凝宁交换庚帖后,段语芙立即向安老夫人陈情,自请给徐宴做妾。
段语芙从骨子里就瞧不上徐维这个旁支子侄。
“徐维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为人勤勉,也很机灵,就算考不中进士,也有举人出身,日子过不差的。”
段语芙道:“芙儿知道您老人家是为我好,只是……我现在心里只有宴表哥一个,不想嫁给旁人。”
说完,她眼巴巴地看着安老夫人,安老夫人叹了口气,却没开口。
听雨见状,上前道:“老太太这几日太累了,再不躺下可不行了。”
不由分说拉着段语芙送她出去。
等看着段语芙走进了后面的暖阁,方才回到安老夫人卧室。
“这丫头太死心眼了。”安老夫人感慨道,“看来我还是得找机会跟宴儿说说。”
听雨终于忍不住道:“老太太,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公子在京城名声极好,人人都知他品性高洁,行为端方,若是刚成亲便纳妾,或会惹人非议。”
这倒是。
安老夫人清醒了几分。
徐宴从不贪恋女色,院里不但没有通房,连丫鬟都没有,都是小厮婆子在做事。
刚成亲,她这个祖母就往徐宴房里塞人,岂不是害他吗?
“你说得对,就算纳妾,也得过两三年再说。”
“也许过两三年,段姑娘能理解老太太的用心了。”
安老夫人微微颔首,赞许地看向听雨:“往后我再有犯糊涂的时候,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