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庄子的占地面积并不算大, 连带着庄子上的人也不多,除去佃户之外,常住在此负责打扫伺候的仆妇小厮加起来也不过十来个人。
当庄子上众人被王成叫过来的时候都还有些茫然不明所以,压根就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但看着庄子里突然多出的一群陌生青年, 就连府中管家也在, 众人敏锐觉察出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忍不住悄悄交头接耳。
“好端端的王成将咱们都叫来干嘛?”
“谁知道呢?”
“怎么王管家也来了?难不成公子悄悄溜出去玩的事情被发现了?”有人不禁担心。
“嘘, 你声音小点儿!”此猜测一出, 旁边立马就有人给了他一胳膊肘:“千万都将嘴给闭严实了,无论如何都得讲这事儿给糊弄过去,不然要是叫老爷儿知道咱们偷偷将少爷放跑了,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好好好, 不说不说,绝对不说。”
“......”
大伙儿心知肚明, 王少卿向来古板看重礼法, 治家极严,就算对王天昱稍有例外那也是看在对方是自己亲儿子的份上, 对于他们这些下人那可不会手下留情。
他们也就是仗着天高皇帝远,王少卿不会常往庄子上来,才会贪于王天昱给的一点银钱恩惠睁只眼闭只眼,放任王天昱自由出入不管还忙着隐瞒,可若王少卿一旦得知此事, 他们这些人少说一顿板子是逃不了的。
谁都不想遭顿毒打, 于是立马就达成共识,不论旁人怎么问, 总之就是一句话, 少爷一直在书房闭关刻苦读书哪儿都没去!
只当没有看见众人私下里的眼神交流, 岑暨清冽目光粗扫一眼,直接就开始点名:“你们谁是王河?”
没想到岑暨上来就点名道姓,众人一愣,随后人群中就有些小小骚动,看着这位容貌仪态皆十分出众的陌生青年,众人心中狐疑,有些拿摸不准他的身份,一时间没人应声。
管家本就被王天昱突然身死的事弄得心焦如焚,若不是有岑暨在场坐镇,管家早就要将庄子上的这些人给捆了,先打他个五六十大板再说。
若非他们阳奉阴违没有看顾好公子,公子好生生一个大活人怎么会说没就没,老爷夫人哪儿都还不知道该怎么交代呢。
见众人一个个就跟哑了似的闷不做声,管家只以为事到临头他们还想着推卸责任,立马就气不打一处来,三两步上前就踹了前头的人一脚:“没听岑世子问话吗?耳朵都聋了不成?”
管家就不是个和善心软的人,在下人中间还是颇有威望,一见管家发飙,又口口声声称那陌生男子为岑世子,众人心中打了个突,而管家一句“公子死了,当心老爷让你们给公子陪葬”的话一出,更是彻底让众人瞪大了眼,再也顾不上要想办法隐瞒,立时就面露慌乱惊呼出声:“王总管您是说笑的吧,公子好端端的怎么会死呢?”
“不可能,公子不可能会出事,王总管,这玩笑可不兴乱开。”
“......”
管家抛出的这一消息不亚于平地惊雷,原本还算安静的人群瞬间噼里啪啦炸开了锅,众人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尽是质疑,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怎么都不肯相信说王天昱死了。
这分明就不可能嘛!
见众人好似全然不知情,管家再也忍不住唾骂出声:“公子尸体是我亲眼所见岂能作假?我看你们一个个都是吃干饭的,这么多人连个公子都看护不了,要你们又有何用?就该一气儿打死了才好!”
管家说的狠辣,众人却心知这未必是玩笑话,若公子当真出了事,他们几条命都未必够赔的,只因他们的卖身契都在王家手上捏着,算是王家的家仆,换句话说他们这些人就是王家的私有财产,可以跟物品一样随意买卖,连命都不是自己的,更遑论其他?
见管家满脸凶狠,口口声声都是要发落了他们为公子偿命,有胆子小点的仆妇已经禁不住打击歪在了地上,剩下的人也都个个面露惊慌,一时间地上跪了一片,俱是磕头高声求饶的。
秦执有些看不过去,立马就哼笑了一声,凉凉开口:“我说王管家,要是没记错的话,陛下前些年才修改了律法,哪怕是家仆也不能随意打杀,怎么你们王家就这么大威风,动不动就喊打喊杀视人命如草芥,这莫不是没将陛下旨意放在眼里?”
签了卖身契的家仆从理论上来说确实是主家财产的一种不错,可当今圣上是个有仁心的,已经明令禁止动不动就打杀家仆不将家仆当人看的行径,你说要自由买卖适当处罚可以,但若是闹出人命了,官府照样能追究主家责任,哪怕王少卿是官身也不例外。
只是一般签了卖身契的人大多都是走投无路的,就算是闹出了人命,大不了舍点银钱也就打发了,压根就没人去为这去上纲上线与权势人家抗衡,毕竟贱命一条,治不了几个钱。
被秦执这么一呛声,管家顿时一噎,表情就跟吞了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