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迫不得已!”闻居远立时拍了桌子,简直怒不可遏,“你可知这澜江纵深不下百米,稍有不慎就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骆秋被吼得浑身一抖,忽然瞥见原来这黑黢黢的角落还别有洞天,竟有个小软塌,榻上放着闻居远的衣物,最上面盖着上次闻居远曾盖在她身上的披风。 这人…虽然瞧着像是火山喷发,可大概也是因为担心她掉进江中喂了鱼吧? 她默默地搓了搓胳膊,自作多情地想先前他让她站过来,莫不是想让她披上衣服? 于是她装得恭顺温良地抬了下爪子,低低地垂着脑袋,马屁随口就来:“闻公子,我就是个孤陋寡闻的小女子,哪像你学识渊博,见多识广,至于这澜江多深,我确实是不知,要是知道有那么深,说什么我也不敢冒这险。” “你还敢狡辩,我看这天底下就没有你不敢做的事!”闻居远对她这种炉火纯青的演技已然了然于心,一个字也不会信了,“你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到底要做什么?” 阿嚏… 他的话音刚落,骆秋的喷嚏紧跟着就来了。 她伸出一根指头,勾住那件看起来就暖意融融的披风,可怜巴巴地望向他:“闻公子,我好冷啊…借你披风用用?” 闻居远见她手指纤弱,微微颤抖,像是被寒风摧残已久的一朵娇花,只是这花看着娇弱,却是百折不挠的。 他冷哼一声,未置一词。 骆秋最会顺杆爬,反正看人眼色这种事,她很小的时候就无师自通了,忙不迭地从榻上将他的披风扯过来裹在自己身上。 闻居远从不熏香,但他爱洁净,几乎每日必沐浴,浴汤用的是千金要方里的五香汤,因此衣衫上会沾上淡淡的草药清香。 此刻骆秋将披风裹得紧,便闻到了一股令人舒适又暖和的香味。 她不由地偏过头,仔细地嗅了嗅。 “闻公子,你这用的什么熏香,真好闻!” 这话说得讨巧,她确实也带了一部分真心,可落在闻居远眼里全是——她又在转移话题! “我今日倒要请教骆大公子,你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在深夜潜入澜江里,到底是想喂鱼,还是想当鬼?” 骆秋眼皮一跳,这闻某人居然也会阴阳怪气了? 她讪讪一笑,乖巧摇头,眼睛里一闪一闪的,仿佛夜空的星星掉进了她的眸子里,“都不想…其实,我就想跟着你。” 闻居远仿佛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僵硬笔直,脸上的愠色未消,生生地被她这句话定住了。 噗通…一声,心跳开始越来越快,越来越重,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如紧锣密鼓的宣战,飘舞的战旗在他心中雷动呐喊,而他似乎还未走上真正的战场,便有种不可撼动的力量在逼迫他屈服投降。 他感觉到从胸腔涌上来的热意翻滚蒸腾,夜色浓重,油灯光线昏暗,他竟暗自庆幸,她应当看不清他此刻的脸色,一定是烫得发红。 “你还不老实!”他强装镇定,可一旦对上她仿若无比真诚的眼神,不过是外强中干。 骆秋哪里还顾得上揣测他的心思,只以为他又看出自己的小心思,不好意思地往上提了提披风,遮住了大半张脸,嘿嘿一笑:“闻公子,我哪里不老实了?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放着这么一条大腿不抱,她就是个傻子,“闻公子,你就可怜可怜我,你看我一个小女子,背井离乡,又没个亲人,你真忍心让我一个人漂泊,万一要是遇上个歹徒把我掳走,去当什么压寨夫人,那你不会心中有愧?” “你在乱说什么?”闻居远听到她说压寨夫人不由地拧住眉头,“你我毕竟男女有别,若是被人发现共乘一船,恐怕会有闲言碎语。” “哎呀,我都不怕,你还怕?反正这事上总是女子吃亏,何况那日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我是你的房中人,我都没和你计较,你就别再婆婆妈妈了。”骆秋一时着急把心里话全讲出来了,然后再一看闻居远的脸色,顿觉完了,好像又说错话了。 “那件事…确实是我考虑不周。”闻居远再一次仿佛被人戳了脊梁骨。 骆秋连忙摆手:“啊…不是…我其实完全没有在意你说的话,我也知道你也是为了救我,我从心里是十分感激你的!” “罢了,这一路你且安生些。”闻居远似乎有些累,揉了揉额角,“你下去换身干净的衣衫,歇着吧。” 骆秋不敢再多话,敛着披风垂在地上的一角,悄悄地拉开门退了出去。 闻居远没有吩咐给她安排船舱上的客房,非昨只能自作主张让她住在了闻居远的隔壁。 但很悲催的是骆秋根本无衣服可换,深更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