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来了,哪天,我站在南山的半腰处,靠着一棵树,去看着远方的青绿色,有蓝天还有白云。 有炊烟升起,消散在半空中,我看见,并向下望去,那里,一处山窝里,有盖四五间房屋,我猜是打扫屋子的人所住的地方,他们每隔五天,便会上来一次,会带来吃食和外面的玩乐,是兄长托他们带的,老师充耳不闻。 但我念头触及人间烟火时,自然带出再多日里困扰着我的念头,我,犯了罪,做了错事,是嘛? 我带着这个问题去找老师,当时他正坐在书案前看书,见我,便放下。 我说平淡的说“我有罪”, 他拿起了手杖,走到我面前,问“那你要我打几杖,可以伏诛?”,他字字说的真重,跟着无形的威严,可却不是定我罪的官。 我看了老师一眼,他是平静的,我亦是平静的,我转过身,跪下,弯了脊柱,双手垂放在腿上。 他不多言语,一杖在我腰椎骨,打的是失望,二杖,在我肩上,打的是生气。 怎么会不痛呢 .,可心上的痛,把肉身都快杀干净了,我好想,抱着他,跟他哭,我不敢。 我握紧了双拳,闭眼不语,头脑清明,连背后的阵阵疼痛,都不像是我的。 他说“如果,这还不够,你现在起来,到那里去,取张纸,写一罪字,放到火力烧了.,便,罢了” 我顺着声音就去做,驱使我的是身体的本能,我端正的坐下,端端正正的写字,去到那火炉旁,提起温座在上面的茶炉,将纸张开的整齐,放了上去,它先是黑了大半,最后被火苗给烧没了,成了灰,我开始发愣。 老师在我身旁,我当时是半跪着的,他压低了身子,摸着我的头,替我将碎发理在耳后,耳边,有他温润如玉的声音 “什么都别管,你记住一句话,人无罪,是你我在定义罪,以后当罪欲,吃你血,啃你骨的时候,你大可,大大方方,把这句话给拿出来用,也就这样就过去了” 我不自觉泪流满面,我看向他,说,“我犯了罪,杀人诛心,是第一的罪过”他当时直起身子,我便抓着我能抓处,抱着他的腿,泣不成声。 他有笑,说“这些天,你有几天,一天里有几刻钟,是带着悔意度过的,我看你半夜里,睡得安稳,平日里,也多是玩笑,你的难,也只有在你无所念头时,便来教你犯罪,你知道吗,在我身上,最大罪过,是重罪加自身” 随即他又笑了,是干净且爽快的。 “你起来,便跪在我身边,我给你念经,给你超度,给你圆罪” 在这一方书屋里,前厅有几张桌椅,后方是几排书架,除了温着茶的茶炉,以及下方的火盆,只剩下一方小圆登,茶色,打磨的干净圆润,泛着冷光,上面是一盆未开花的绿梅,我跪在老师身边,他在诵经,我不由的打断,问的有些傻气“为什么就连老师都喜欢把这高洁的绿梅养在屋里?” 诵经的声音告了一段,他回我“噢,是冬日里,在一处干净雪里看见的,在春天来之际,就给他移栽在屋里了,你倒是眼尖,只看了高雅,却独独忽略了它在冬日里的平凡和坚韧” 我微微一笑,把调侃收下了。 直到今日,我才后知后觉,我问自己为什么要写下来,我晓得我写下来目的。 我每每看这些字,我是冷着脸的,是没有任何波澜的,以前,我认为,是字太单薄,没有起伏,现在,我看了就跟想到老师一样,想流泪,想,再回去,抱抱他。 这没有任何波澜的情绪这 是这些文字带给我最大的礼物,我的一天里,除去欢乐,除去难过,除去平凡,还有他们带给我的是什么都没有的平淡。 一如在有罪论上,老师带给我的平淡,原来,是可以能够平淡的去看,去领会,罪欲的,这比言语都要直接,都更快。 他们把泼天的罪给我,我面色从容,但,你不能否认,我心亦是煎熬,从没有逃避,他们说我,屡教不改,亳无愧色,我只想问,人死了,我是该哭还是该笑,你说的清的吗?,干脆别说了,随他们来取,我就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