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海里,时常会出现一把剑,没有刀鞘,剑长且纤细,会在月光下印出光来,带出阵阵寒意, 很有意思,也很重复,因为它始终向着一个人,一位女子,看不清她的面容,只有一双眼睛,是平静的。握剑的主人,只能看见一只干净的手,指甲修的整洁。我没由来的悲怆。 剑锋离她的颈部半指宽,她该是寒冷的,那里的肌肤起了层层波澜。 有时候,是女子蹲着忙活,剑就从她身后,悄无声息,划过肩颈。她顿了身子,跟剑一样稳。 有一次,是直对着她的喉颈,不敢上前。 我问她,为什么? 她说,这个懦夫,没胆下手。 我又问“为什么?” 她.,吁 了长长的一口气,说道“江寒,你的史记抄完了吗?” 呀,我就被吓醒了,自从跟宫二入了梦,我都快被梦给吃了,都是个梦。 我本是趴在桌上的,手撑起来,看了还有两册孤本,叹了口气,快结束了,揉了揉有些泛酸的臂膀,头不抬的跟对面的张先生说道“为什么?,我梦到有个人老想杀你,又杀不死你” 张先生很用心的停了笔,低头思索,后听她说“那是曾经跟在我身边的隐士,我跟他说,我好累,你把我杀了吧,要快,可是他太慢了,还没来得及下手,就被我兄长一箭射穿了头颅,一滴血都没溅到我身上,他本来是闭着眼的,在他往后倒下去之前,睁开了看了我一眼,我想,他该还是会来的,来找我,”她眉头一挑“做什么呢,来杀我嘛?” 我问“来了吗?” 张先生说“来了,他一直守着朱雀门,当了隐士,” 我疑惑“有吗?没见过” 张先生说“他死在了四年前的兵变,在朱雀门下,做了守门人,无常也不敢来取他,不过,这不知道是他的第几世了,虽然记得我,除了有几分熟悉,也不剩下什么。” 张先生顿了顿“有次,我就躺在护城河最外围那只小船里,他抱着剑,突然出现在桥墩上,我吓得闭上眼睛 ,也不知道死了没有,再睁开眼,小船卡在拐弯处,动弹不得了” 我起身,将吊炉挂在火盆上的弯钩处,热一热茶水,底下的火烧的半旺,是不是该加些碳了,火光进了我的眼,我想到了极北那盆火,不知道温暖了我多少回,还是埋进雪里了,我添了两块碳,拿着钳子摆个舒心角度,边玩边说“那你这凡人身体,不慎得慌,天天那么盯着” 张先生笑“我可讨好着呢,俸银一发,也不忘给他买袋核桃,耐心剥了皮,等着他来取。” 我一听 ,两眼一亮,放了钳子,小跑到张先生腿边半跪着,狗腿道“那你好好心,给我置办身好行头,出了门,我也好敢迈开腿,管住嘴,行不?” 张先生沉默。 坐在上位久不言语的张钰开了口“我给你办” 我一听,站起来抖抖腿,思量着该如何回复。我是突然的一句话也憋不出,感谢都说不出口,心里是有感激的,张口哑然,是真不知道怎么对她开口,木了。回了书案前,找张干净写下身材尺寸,折的整整齐齐,给放到张钰书案那放了夜明珠的木托下压着,夜明珠照的她的脸,活脱脱冷的的半个阎王 ,我呵呵笑一脸,她看了我一眼,算是收下了,我回了位子,奋笔疾书,有一念头来,我板着脸让它自个回姥姥家了。 莫不是,这人是我仇家,我怎么突然半点笑意也出不来。分明白天还好好的 ,估计是被梦里的寒意给糊住了,还没回过神来。不对啊,我对老张都还能笑。 我看了张钰一眼,她正一丝不苟的作业呢,又看了眼张先生,巧了,张先生刚好也看上了我,我俩一对眼,她说,“茶要噗了” 我一看 ,茶水是冒了 ,落在了新碳上 ,顺着流进火里,滋磁,冒了烟,看得我愣住了,没有人上前把吊炉提走 ,任由它灭了大半的火光,房间里突的冷了一半 ,我又一次看向张钰,她坐在主位上,一板一眼的神行 ,不是当年的楚君,那又是谁呢,寒意自下而上,冷了我的身心。我不自觉的发抖,闭上眼睛,随他来了。 终究是,我关了门,放了狗,自讨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