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循她的视线,目光皆定格到了此人身上,裴州行局促不安,不自知脸已烧成了熟虾子。 宁远本人猜到殿中大概没有几人甘心尚公主,此人身僵体颤许久,怕是最忐忑的一位,想到这里,公主羞赧一笑,将那纸笺捏碎了收入袖中,鬼才会绣河蚌水鸟,绢上趴着的臃肿的青蝶,向他张开了翅膀。穿越屏障的阳光已柔和了几分,投射在裴州行身上的大片清光,让他那如同良家妇遭浪子觊觎的柔弱无措尽显无遗,宁远心中抽搐了半拍,垂下眼帘,慢慢平息着怒气。她从袖中抽出那方手帕,乍看之下,丑得憨傻别致,不知怎的,瞧着与绣成之时有天壤之别。早知如此,何必津津自喜,随处夸耀,思及此处,宁远又看向殿中一众人,一腔羞怒无以宣泄,尤其是已暴露在她全部目光中的裴州行,头顶雷霆聚拢。 裴家老爹垂着头踱来踱去,始终不明白短短几日,宫里宫外怎就遍传老三被公主相中成了准驸马,继而召集家中人众商讨,共同琢磨此事究竟真切几成及应对之法,公子们与家丁皆未打听出什么确切的来源,似是无头无绪的讹传,家人聚首苦恼了半日,忽觉遗漏了些什么,才忽而想起这当事人尚未表态。裴州行端坐在堂下,一脸惆怅无辜,裴老爹抚须叹道:“吾儿天生愚鲁性纯钝,本是天底下头一号不该沾染那天家的人,可事到如今?”唯叹息不语。大哥二哥闻言,笑言三弟岂是这般不堪,语珠方着地,只蹦哒了两三下,宫中的旨意便来了。 裴州行获上赐雕紫檀木团圆盒一只,内有一方罗帕,上绣肥青蛾一双,溯风而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