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自灭,我中暑昏厥差点被晒干,是这帕子的主人给我喂血救了我,但是他身受重伤,走不出去,便将这帕子赠与我,他说他是凌将军之子,说凌家兵败是遭人算计,让我帮他查清楚帮他报仇,还说,让我一定要找到这帕子的主人,替他说句抱歉。” 他方才发现这帕子跟火折子放在一处便想遮掩过去,又怕处处是漏洞,故意插科打诨拖延时间,细细编出这番话,引她来问。 笙笙聪慧,若是他贸然提起怕会露馅,倒不如让她自己逼问。 若说这世上有谁最了解越笙,凌少安一骑绝尘。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越笙双眸立刻黯淡下来,她狼狈地撇开头去看火堆,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嘴唇张了好几次才稳住呼吸,一出口还是戴着颤:“他…伤得很重?” 长星也转向火堆,微微闭眼:“被人挑断了手脚筋,好像还受了刑,浑身是血。” “他……”死的时候痛苦吗?越笙眼睛闭了闭,改问:“那块沙漠在哪儿?” “南川东部,临近沂水,名为哈拉。” “水边还会有沙漠吗?” “只是在舆图上靠近,实际行走有很长一段距离。” “竟是如此。”火光不断跳跃,越笙却看见一片红,是血,那血从越凌云身上留下来,他皮开肉绽、寸步难行,眼睁睁被烈日曝成白骨。她重重吸吸鼻子:“我从未想过他会出现在南川。” 长星很惊讶:“将军认得他?” 越笙怔怔看着火:“这帕子是我送他的,他走之前给我下了聘,说等大获全胜回来娶我。” 长星早变了脸色,幸好有面具遮着,勉强把戏唱完:“想不到将军不光善于杀敌,还擅女工。” 越笙压根儿没听见他说什么:“我刚才看见帕子还以为你是他,我筹谋五年,第一次听到他的消息,竟然是死讯。” 她自嘲地笑,泪珠从眼眶里涌出来,砸在地上:“也是,我天煞孤星,本来就不该有奢望,可是越凌云,你不该骗我,让我白白活了这么多年。” 长星也红了眼眶,他下意识想摇头,想告诉她不是的,你不是天煞孤星,我是真的想回来娶你,哪怕被黄沙掩埋、死无葬身之地。可是笙笙,凌少安已经死了,活着的只是一具背着血海深仇的躯壳,我早已满身血污,造的杀业怎么洗都洗不干净,但你不该活在过去,你还这么年轻,还没见过那些不堪,你该像花一样开满山,像风一样去想去的地方,看春天的桃花,捉秋天的鱼,守着黄大娘第一锅糖糍糕,你有一身本领,你的人生还很长很长,区区一个我,实在不值得你如此,凄凄惶惶。 可他终究什么都不能说,连摇头的动作都生生忍住,他神经质地搓着手指,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只好将那帕子递过去:“物归原主。” “不必了”,越笙没接,拔下素簪握在手里,道:“承诺是他许的谁都不能替他说抱歉,要毁约得他自己来。” “可是将军,他已经……” 越笙蓦地打断他:“你可亲眼看见他咽气?” 长星嗓子颤了颤:“不曾。” “你可确认无人救他?” “不曾。” “你可知他尸骨葬在何处?我说具体位置。” “如此,你便不能说他死了。”越笙看着火堆出神,想,即便真的死了,她已替他服了五年丧,怎么说,也算他妻子了,既然是他妻子,就得去确认他的死讯,寻回他的尸骨,替他修墓。 “将军对凌小将军当真是情深意重。” 越笙无意识地喃喃:“情深意重?” 长星用力点头:“我在枫城听了不少将军的传闻,他们都说将军和凌小将军青梅竹马,当年凌小将军千里求娶,送的聘礼整整放了一条街,而将军为凌小将军守孝八年,还相信他终于有一日会回来,可见爱他至深,可不是情深意重嘛!” 爱?越笙疑惑地看着手里的簪子,她所做一切不过是为那个承诺,满足一己私心罢了,也算得上爱吗? 遇见越凌云之前这世上无人爱她,是越凌云给她生命,给她名字,给她家人和温暖。她只是想等他回来,嫁给他,同游北巍,白头到老,可若是他为天下所负,她便杀了天下给他陪葬。这是她为人妻子该做的,爱与不爱有什么分别? 总归,她也不会是别人的妻子了。 睫毛忽闪,敛尽情绪。越笙不动声色把簪子查回去,问:“你还查到什么了?” “大都是将军想让我查到的东西罢了,”长星耸肩,捧着下巴道:“我们都是南川人,又刚来北巍不久,摸清各世家势力分划已属不易,再多的是一点也查不到了。” “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