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传来冰冷但却熟悉的声音,连欶蹲麻的双腿在快速起身时又跌倒在地上,这次受伤的,是她的屁股,她又在心里,默默记了裴胄一笔。 接过递到面前的火把,连欶透过跳跃的火光,看到裴胄不怎么高兴的脸,虽然他的脸一直看起来都不太高兴,但现在的他,似乎格外不高兴。 “你,你怎么来了啊。”明明白天走的时候还告诉她说最近不会过来了。 果然男人的话不能信,男鬼的也不能。 “来救人。”以往要干什么的裴胄是懒得跟其他人解释的,但连欶不一样,他现在不说,待会只会被她拉着问东问西。 如果让余殃余祸看到他这副颇有耐心的样子,只怕会吓得回去用雪雾山的水洗一整天的眼睛。 “救人?”连欶看向还在笼子里发疯的云非鹤,惊喜道:“你是来救云非鹤的。” 裴胄没有回答她,而是随即转身走到铁笼边,只手撑在笼外。 然后在连欶震惊地目光中,用自手心蔓延出的冰霜,将坚固无比的铁笼,瞬间碾碎,就像她捏烂一块土疙瘩一样,简单且轻松。 但猛然脱离了束缚的云非鹤瞪着眼球突出的眼睛,似乎找到了新的攻击对象。 于是他拖着被锁链束缚的四肢,依旧矫健地扑向裴胄。 “小心。”在一旁的连欶身体比脑子快,在裴胄还未动作时,就飞身跃在他身前,想替他挡了云非鹤的这一猛攻。 但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她的肩膀被裴胄一只手按住护在怀里,而另一只手就在空中凝住形似□□的云非鹤。 虽然知道不合适,但连欶还是没忍住笑了出声。 裴胄在施法时,分心看了一眼距离自己不过寸步之遥的连欶,奇怪她为什么这么爱笑,哪怕如此危险的时候,她都能笑得出来。 轻轻把身体僵硬的云非鹤放到地上,裴胄屈膝半蹲在他的头边。 “他现在怎么样了。”连欶还是心有戚戚,还特意把身子放在裴胄的身后,弯腰问着。 “死不了。” 不知道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但乐观的连欶还是安慰道:“死不了就好,死不了就好。” 就在这时,裴胄歪头摸向云非鹤被冰冻住的身体,感受着他此刻与凡人不同寻常的血脉。 他原本淡漠的眸子瞬间染上冰霜,“是谁把他变成这样的?” 没想到裴胄的反应比自己还大,连欶挠挠脑袋说道:“是他吃了葛长老的丹药,然后才变成这个鬼样子的。”她就说嘛,话可以乱说,但东西绝对不能乱吃。 看不出裴胄的表情,连欶以为他是知道云非鹤变成这样的原因,忙问道:“你有办法救他的,对不对?” 静室里只有火把燃烧的声音,连欶弯得腰都酸了,正准备起身换个姿势时,裴胄的声音幽幽传来。 “可以救,那你在我这,就欠了三条人命了。”虽然这三条人命里,有两条都是同一个人。 连欶没想到裴胄竟然如此神通广大,激动得差点跳到他的背上,“真的吗?别说三条了,欠你三百条都行,快救吧,快救吧。” 连欶随意地在地上捡起云非鹤原本的湖水蓝衣袍,轻手轻脚地盖在他的身上,不是怕他冻着,主要是自己实在好奇裴胄是怎么救人的,但又不敢看云非鹤浑身上下隆起的血管,感觉随时都能爆裂出来,着实有点吓人。 盖好后,连欶就默默蹲在一旁,看裴胄展开的手在云非鹤的胸膛上方来回探索着。 直到有一缕黑气主动探出头,被裴胄猛地抓住带出云非鹤的体内。 剧烈蠕动着的黑气被裴胄砸到地上,似乎是有些晕了头,一时间摊在地上。 然后连欶就看见裴胄硬生生地把晕倒的黑气引到自己体内,直到消失不见。 合上震惊的嘴巴,连欶擦掉额头上的冷汗说道:“那个,你不会变得跟云非鹤一样吧?”如果是,那她还是跑还是不跑,反正跑不跑,她都得死,但她好歹能给自己争取一下。 吞噬了黑气的裴胄用自己淡漠的眼神撇了连欶一眼,然后在她看得到的地方,把自己浅色的眸子变成雾黑色,成功吓到了本就心惊胆战的她。 “啊啊啊,鬼啊!”连欶捂在双手后的嘴,比原先云非鹤叫得还要响亮。 裴胄实在受不了她,干脆施了个消音咒,让静室彻底变成静室。 等把云非鹤安然无恙地带出静室回到清漳小馆后,连欶才渐渐恢复了平静。 今天一整天,她的神经都在高度紧绷着,直到回到了自己的老窝,她才卸下肩膀,半个身子瘫在桌子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