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乌云黑影愈来愈低沉,好像要吞噬这不明媚的天空。 “你跪下,我要审你!” 张青云毫不犹豫半跪了下去,挺直了腰杆,直视前方的父亲。 “组训是什么?” “组训让你干这种事情了?” “你忘记你太爷爷是怎么去的了吗?太爷爷就算在天上也饶不了你这般争名逐利之人!” 这一连串问题抛在眼前,让张青云愣了好久。 同时,记忆中那段不怎么光彩的传言,也自然而然的出来了。 这安王可真的不安宁,当初无意争权夺势装疯卖傻三十几年,躲过了逆党追杀。最后竟然把从萧后那抢来的宝座拱手让人,让的还是他亲哥哥,众人都是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也只有老李家知道这安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晋王就是安王的第三个孩子了,都是儿子像老子。那安王交出天下来就游山玩水去了,安王妃也只是静静待在府里面,有时候半个月都见不着面。那个晋王更是爱好风月之情,乐文玩古器,哪有心思在朝堂上。什么府里面养鸡鸭鱼鹅,吵吵闹闹的,王妃却说这样有生机,闹腾点好。 安王不会是省油的灯,晋王也不会。 那些文人墨客讲到这里,就不再讲了,后半段无非就是安王遇知己晋王遇红颜。跟那些泛泛之辈一样罢了。 “看来真是真的,这不是传言。”张青云眸色加重,思虑更深。 “听闻贵妃娘娘要见皇孙……还说什么要见皇媳。一早就走,少爷可知晓了?”周围的小厮悄声说给他听。 他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从堂屋里出来后,直奔小妹的闺房里去。 天色已经不早了,张舜华喂完鱼后就觉得身子倦得不行,忙要换洗去歇息。却又被张娘子叫走,好不容易是歇回去了。 他觉得自己头一回这么龌龊,竟然要利用妹妹去接近晋王。 门环敲三声,停三声,敲两声,停三声。再两环一起敲三声,那就是他们之间的暗号了。 “小妹可想去上京见晋王?”他先开了口。 此时张舜华正睡眼朦胧,听到这话话立刻精神了不少。 “怎么地?兄长还想要在我明天走的时候送我一程啊?” “并非,我明早有事需走,卯时就走,想来和小妹作别。”张青云后退了几步,和张舜华拉开了距离说道。 张舜华不觉得有点好笑,但此刻是又气又笑。都亥时来了只想道个别,这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她更好奇了。 接着她开口: “什么时候安上这样的心了,你莫不是让我替你干些什么,我这心里可过意不去。” 张青云思来想去,只得把在堂屋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语气间满是着急与不解。 “老爷子让你不去肯定是有老爷子的道理,我不懂这些朝廷朝内外的事情,可是一旦和这些沾上,竟不知乌纱帽保不保得住。”舜华有些担心地说,象征性拉了拉张青云的衣角,仿佛这样就能把他拉回来似的。 到底是什么让张家如此害怕这皇权势力,原来,这张家自从得了官爵后一直安分守己,尽心办事,凭着这太爷爷积累的东西,这官职也就越做越大。 可是圣意往往难揣测,太渊张氏一族久不能被重用,势力在本地越扩越大,甚至有心人传出了李家占四亩,张家夺三分。开国皇帝哪里见得到这事,本就忌惮功臣篡位,邀功请赏,便草草拟诏让张氏一族回封地待着。经过了几十年的削蕃,张家也已经不是那个有着护国将军的张家了。几代人都秉持着这个原则。 “小妹,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我真真想让张家再回到开府时期…”他说。 “你若执意,我便是想拉也肯定拽不回来。我只怕你被奸人利用,我和娘眼睛都要哭肿。” “你可知现如今朝廷要变天?” “怎么个变法?” “圣上已经多病,如今快要撒手人寰,你还不懂吗?” 他的脸是那样的认真而又专注,乌黑的剑眉紧缩着,表情古板。 黑色的外袍将他衬托的身姿挺拔,脸上还带着一些擦伤。双手抱臂严肃认真。 宽厚的肩膀上的鱼鳞铠在月光下波光粼粼荡漾着。 握着的手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掀桌而起。 张舜华瞬间怔住了,圣上身体欠佳,天下易主,这个道理亘古不变。 如果大皇子坐上皇位,他会疑心他的弟弟,侄子,叔叔。如果弟弟上位,哥哥的日子又能好过到哪里去,这里面总有隔阂在兄长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