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一片波诡云谲,而此刻云中正沉浸在一片祥和的秋日宴上。这天下是谁的,又有什么关系,只要粮食岁岁收,百姓年年乐,无论今天乌纱帽该谁戴,轮谁戴,都无事发生。 马蹄声越来越急促,马背上的少年因风速微眯起眼睛,猛然想到那个颜色鲜妍的女子。 … “你要去上京?要去多久?你多久能回来见我?”她紧张捏了捏手,可说话时候又很平静,可颤抖的尾音难以掩盖。 洁白的小脸染上了自然的微红,她不用上妆,不用那些胭脂,就胜过佳妍万千。 “只去一会儿,回家报平安…”他盯着她的小脸,自然而然说了出来。 她扭捏了一阵,拿出藏在手后面的环佩。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只了,水头可好了,先是找到就不容易,再是选材,最后那师傅切割都不能有一点差错,我送给你,就当我给你的一点点聘礼!” 李泽渊怀疑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看着她。 “男子给女子聘礼,你不该给我这些,瑛瑛。” 瑛瑛是她的闺名。周围的闺秀都私下称呼她,李泽渊既然能叫出,定是他妹妹李苕告诉的。 “我先开口跟你提的婚事,就当我给你下聘礼啦!爹娘说男子要主动 ,在乎聘礼什么该怎么称呼,不如记得我给你的环佩,那才重要。” 这个借口确实挺别扭的,张舜华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扯出的这个见解,明明见到他都已经想到了该怎么说---就说是兄长让送来的。 他觉得更好笑了,就当他娶了个有趣的小姐吧,以后的日子起码不乏闷了。 天儿是那么亮啊,有着稀稀疏疏的星星还挂在天上,月亮的影子越来越清晰,斑驳的痕迹落在了上面,却不染纤尘。 “王爷,该走了,上京来人了!!!”气势浑厚的声音传来,让张舜华不由得震了一震。 …… 他就这么走了。 她望着他的背影逐渐陷入了沉思,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人喊她该回府了。 只是她刚回府还没坐热乎,姨奶奶那边喊话让他过去一趟。这姨奶奶可真是奇怪,平常几个月不见得一面,今天指定要见她。 这姨奶奶柳氏喜好寂静,不喜与人交流,便待在自己的宁康院吃斋念佛,什么都不在乎似的,有时候几家人两个月一起吃顿饭才能在聚到一起。 一进屋—— 张舜华按礼节跪了下去:“孙女给祖母请安,祝祖母福寿安康,喜乐绵长。”说罢,又磕了三个头。 坐在太师椅上的姨奶奶就看着她说完这些话,不紧不慢喝了口龙井,又听着她身上环佩叮当的声音。 张舜华感觉到了一些压迫感,可还是不紧不慢行了大礼。 “你先跪着,孩子” “是…”她更疑惑了,想到自己平时和这位姨奶奶也没什么交集,今天这又是哪一出呢。 “老身问你,你要嫁夫婿可是谁?”柳氏不紧不慢道来。 “圣上的皇孙,是安王殿下的三皇子,晋王殿下。”她对答得体,毫无差错。 “也好,也好,今后的日子可不知道怎么样呢。姨母提醒你,上京的日子可没那么好过,姨母什么也做不了,姨母宁愿你做个闲散人家的糟糠妻,也不愿意你去上京奔波不停。” 柳氏恍然间想到了安王那副势在必得的神情,就不由心头一颤。 柳氏想到了她年轻时候,听见安王那豪言壮语,看见他醉酒杀三人。就觉得这不是平常之辈。别人可能会当他是疯子,可是柳氏知道,他根本就没喝醉,怎么可能醉酒杀人,他那眸子里的清醒压抑让她本能厌恶。 这已然是陈年旧事了,柳氏尽可能让自己忘掉。 晋王李泽渊走后第二日,张青云就要辞别了父亲,也想去上京。 偶然遇见了在后院里喂鱼的舜华,本着不该让妹妹想这些事情,他打算快步略过她,当做没看见。 “兄长去哪儿呢,这么着急?”舜华不经意问了一句,只是想随便说些什么。她已经好久没和忙碌的哥哥说话了。 “你还小,什么都不懂,和你说了你也不理 解。”张青云叹气摇头。并不把这位小妹放在心上。 他又继续快步走进了堂屋,和父亲说明了来意 没等他开完口,只提了上京,张老爷勃然大怒,气得把手里的文书扔道地上。 “你怎么会想到这些!太荒谬了,去上京对你有什么好处,不要平添祸端!”老爷发起火来,颇有不怒而威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