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呜咽起来,倏尔转为悲泣。 霖若惊讶之余都顾不上把手抽出来,只望着他柔声道:“殿下为何突然如此伤心?殿下若信得过臣女,不若将心中不快之事说与臣女听,这样也好受些。” 可她话一说完,便想起先前湍洛是如何回绝了她的。 “即便我把忧思悲叹说与人听了,难道我心中的苦楚便能消褪一两分?而若是听者和我非同路人,不能明白甚至指责我不该为此而忧,那我岂不是更要添一两分不被理解的烦忧?” 于是霖若又忙道:“臣女绝对三缄其口,亦不多作置喙。” “方才若非忽地痛彻悲极,我实在不愿教你见到我如此失态。”念尘叹了口气,松开她的手,抬头用袖口拭脸,摇头冲她苦笑道,“并非是我不信你,而是满殿神佛面前不可诓言谬论,那些事若换了旁人我倒不至如此难以启齿。你清白干净是要以医术济天下之人,我如何忍心将朝堂上、江湖中那些诡谲阴暗的腥风血雨说与你听?” 胡老早前急赤白脸地叱责他,言说维心阁清慧之地,不可使那些医者陷入朝堂之泥淖,他当时便觉有理,而见了霖若如此尤其深以为然,更觉自己初始对她的看法卑鄙不堪。 霖若听了这话倒有些难堪了,苦笑着摊开自己的手端详道:“臣女七夕夜回府后一时气愤,出手伤人,又如何当得起殿下‘清白干净’这四个字?” 那件事南王府里的眼线知会阁中,朱雀前几日探病时当闲谈讲给他听,他虽惊讶,却不觉得是什么作恶之事。于是宽解她道:“若连你也被惹得气愤不已,对方定是做了伤天害理之事。而你师从……”两人的面上皆是一黯,他叹了口气继续道,“必然能轻松取了那人性命,可你终究只是‘伤人’,可见出手时还是存了仁心,自还是清白干净之人。” 霖若擦了擦眼泪:“原该是我劝慰殿下,这下倒让殿下来开解我,实在惭愧。” “七夕你为我解颐,中元换我开解你,也算礼尚往来罢。” 念尘笑着起身,“你我二人在此叨扰诸位神佛与列位先人这样久,还是先行离开吧。” 待他正要弯腰伸手去扶霖若,一枝细小的弩箭陡地破窗而入,尖啸凌空,直直没入冠中,倒像斜插了一枚玄铁打的发簪。 念尘反应极快,几乎是在中箭的同时便拉着霖若扑向窗棱下的墙角,自己紧贴着墙面缓缓起身立于窗边,屏息聆听,可是除却夏虫鸣叫,再听不见任何杂音。 霖若只道不好,又想起重重包围着明堂的那些侍从,心中惴惴不安,却不敢妄动拖累念尘,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盯着念尘冠上那枝弩箭,露出的箭头在灯火辉映下隐隐泛着不同于乌黑箭杆的青紫光泽,倒吸了一口冷气——箭头淬了毒。 她后怕地扯了扯念尘的袖子,伸手在他手心里写了个“毒”字。念尘也是一愣,回头用眼神问:“当真?” 霖若坚定地望着他微微颔首。 念尘这便更觉奇怪。 先前的刺客他一直以为是献帝所派,然而献帝否认了——且就算是献帝所派,七夕之夜他的言行都像是在坦露心声想与他和解,故而如今应当不会再派人来刺杀他。何况从前那些刺客无论身法如何,皆是坦荡之辈,从未见过用毒之人——会是谁? 念尘轻轻甩了甩头,只觉这枚弩箭短而轻,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弩箭精度虽高却飞不了多远,刺杀之人当时必然就站在窗外,无论他失手后是跃上殿檐还是树梢、亦或是转身跑走,自己都一定会听到声响……他登时心中一凉。 此人还在窗棱下,和他仅一墙之隔。 且他失手亦不逃离,难道是背后还有埋伏,所以故意留在原地引自己破窗寻他,好来个请君入瓮? 念尘便冷笑出声道:“我难得与美人在此幽会,阁下当真是煞风景。” 霖若一惊,红着脸去扯他的袖子,念尘听得窗外气息微乱,那人却不离去,便回头示意她拿来角落的烛台,自己则从袖袋中拿出一枚明火玉。这东西霖若倒不陌生,湍洛曾经教她,若非知道身边有自己人便千万不要用,否则只会暴露位置。 “阁下既听见了,为何还不速速离去?”念尘一边用散漫的口气嘲弄刺客,一边将筒口从窗上明纸的破口中稍稍探出,斜斜指天,再点燃引信,登时便有火珠尖鸣着破空直上,飞快地化作一道火舌。他完成这一系列动作不过只在一瞬之间,窗外那人反应倒也快,气愤地啧了一声后吹响骨哨。 这下连霖若都听得见数人迅速逼近时脚步轻而稳地踩在地上,发出如秋叶扫落的沙沙声。 念尘叹了口气:“阁下如何就不死心?既要来取我性命便自然知道我是何人,又难道不知我阁中影卫神速?明火玉已亮,诸位此时不逃又更待何……” 话音未落,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