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铁大刀破窗而入,正正停在念尘耳边,再横拉一刀,将那窗棱斜斜斩开。 霖若不由自主惊叫一声,忙把念尘往角落拉。 念尘冷冷地眯起眼来:“国寺前殿供奉逝者以佑其早往极乐,奉劝诸位莫要以一己私恨脏了这块地。” 窗外低低传来一位青年男子略带嘲弄的清朗笑声,下一刻那刀便收了回去,接着有一男声低如龙吟:“这话叫你说出来还真好笑,这一方天地之间最能脏了佛家净地的还当是你七皇子。今日少主不愿造杀业,权当给你个警醒:常莽之中惦念你那项上人头的家伙多如牛毛,万万莫要在我们收下之前叫别人拿去当酒碗使了。” 那人刚说完,青年男子又冷笑了一声,倏尔众人的脚步声再一次响起,轻而稳地离开了。 人走了,念尘却没有放松下来,而是转头去看瑟瑟发抖的霖若,柔声道:“方才那一刀可吓着你了罢。” 霖若只觉得手脚冰凉僵硬,先前被他拉着往墙角扑时膝肘各处都蹭破了一层油皮,叫粗砺的麻布磨着更是火辣辣地钻心疼。 南昕王说让她襄助念尘时,她自觉不解,凭他七皇子和萦雪阁主的身份,行于常莽之中该比她方便多了,又何至于需要她的帮助?即便说到维心阁举阁示好于他能助他在莽中得人心,她其实也听得懵懵懂懂——可方才若不是那些人收手,即便念尘的人再如何迅捷如风,也未必真能及时赶到。那人不也说了,常莽之中要他性命之人多如牛毛,所以他为了自己的大业,一直活在这样的腥风血雨中? 念尘见她白着一张脸不说话,便只道她闺阁女儿没见过这场景,苦笑叹道:“难为你被我拖累了,要经历这样的事。” 霖若抬头看他:“殿下常莽之中树敌颇多,是为了心中大业吗?” 念尘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直勾勾地望着她,心中虽又一次惊叹她那双眼睛何其清明澄澈,语调却凉得吓人:“除却昕王叔寿宴上隔了屏风那次,你我相见不过两面,三公主倒敢对我心中所想妄加揣测了。” 霖若哑口无言。 他是她师父的骨血,两人还经历了方才这样生死之事,她满以为他会对她生出几分信任,这才因为担心他多嘴一问。可他还是这样满是敌意甚至露出杀意地防备她——若他不是如此模样,她肯定脑子一热便会将“待我来日继任阁主,维心阁上下定为殿下尽心效力”这样的话脱口而出。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再说这样的话无益画蛇添足,更惹他怀疑。更何况她因为他这一句话彻底冷静下来,想起来父王的话也会叫她为难:维心阁终究不是她一人的,她一个从天而降的所谓阁主又凭什么能做蔚山众人的主? 她忽地又明白父王为何知道她七夕夜与他见过面后,要说那样一句话。 “……他志在天下,并非池中之物,自然不是可许终生之良人。” 几次会面他都是那样殷勤亲切,甚至有些拉扯越矩之行她都不再排斥,若再多见几次,她又如何能保证自己不会耽于其中?前车之鉴便在眼前,欲问鼎天下之人终究凉薄。不过所幸她将往南下,日后再难相见,当然不会与他相许终生。 思及此,霖若笑着叹了口气,忍着皮肉之痛坐直行礼道:“臣女惶恐。臣女实在担心日后自己也在莽中树敌颇多,可为臣女心中所图乃悬壶济世之大业,自当九死不悔。今夜来此本是为谒灵,却遭遇凶险之事,小小女子自当惶恐不安,一时糊涂以为殿下与臣女是同道之人,言语无状,却实在无意窥探殿下心思,还望殿下恕罪。” 念尘被她这突然的疏离唬得也是一怔,防备心登时烟消云散。他伸手要去扶她却被明显地避开了,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只愣愣地眨着眼望她。 “若儿!”南昕王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似乎是在外间没找到霖若,他那高大的身躯便弯腰挤进了小间的门,甚至都没看见念尘,就拉着她前后左右拿眼睛仔仔细细扫了一遍,这才松了口气,“我于明堂听得前殿方向似有明火玉之声,便立刻赶来,所幸你没事。发生何事?你怎的带了明火玉?” 霖若正因为他的到来松了口气,向念尘的方向颔首道:“方才有人要刺杀殿下,明火玉是殿下放的。” 南昕王这时候才看到念尘,拱手向他行了个礼,又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盯着他冠上的那枚弩箭道:“臣一时心急,并未让明堂外御侍跟随。待臣将女儿送出寺,再回来与殿下议此事,望殿□□谅。” 念尘忙摆手道:“三公主被我连累受了惊吓,自当由昕王叔送回府上好生休息。刺客一事我终究毫发未损,御侍留守明堂护卫父皇是应当的。” 霖若向他行礼后便出了门。 出殿门后南昕王看了她好几次,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霖若便淡然笑了:“父王放心,女儿与殿下并未在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