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霖若被这突然的一声吓了一跳,脚下一滑差点跌落在地,扶着竹身探头见是南昕王,这才松了口气走出来道:“父王来得早。” 南昕王便指着静园后门的方向道:“我让车停在你这后门了,正好同你一道去,倒不想瞧见你练身法——你从哪来?” 霖若倒没怎么遮掩:“去瞧了瞧二姐姐,给她拿了瓶活络油。” 南昕王“唔”了一声:“辛苦那孩子了。”又道,“今夜天宝寺人多,你当心些,不要往人堆里扎,容易跌倒被踩。” 霖若总觉得这话熟悉,似乎他从前也说过,却模模糊糊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了——毕竟记忆中每每去灯会,都是彦靖和彦昶带着她和碧落去的…… 南昕王回头看见她迷茫的样子,苦笑了一下,继续道:“你埋蛊初两年因为年纪太小身子太弱,总是迷迷糊糊的,不记得也正常。” 霖若便忙道:“女儿可有忘记什么重要的事情?” 南昕王默默良久,叹道:“等下去看你娘亲的时候顺道去看看那位芸妃娘娘罢,你应当知道她是湍洛旧友。那年元宵灯会我带你去逛夜市遇见她和九皇子,她还抱过你,九皇子还替你猜灯谜赢了只琉璃灯笼。可惜九……”他顿了一下,改口道,“可惜后来那灯笼碎了。” 霖若努力回想了一会儿,依稀确实记起一只鎏金描花的琉璃灯笼,便点头:“其实女儿正有意要为芸妃娘娘添油加奉。” 虽然缘故不尽相同,但…… 她想了想又道:“女儿及笄觐见时,芸妃娘娘已缠绵病榻,可仍旧差人来将一套头面赐予女儿。是青玉幽兰的式样,女儿记得清楚,可惜无缘面见谢恩。” 南昕王点头道:“我倒也记得,那是她还在沈家时湍洛送她的。” 霖若愣了一下,低眉叹了口气道:“昔年旧友,如今可泉下相会了。” 正好两人走到了马车前,南昕王温和地笑了一下,牵着她的手把她扶上了车。 去天宝寺的路上,霖若听见街上也算人声鼎沸,却并没有孩子的笑语欢声。大人们向来不许小孩中元夜外出招惹阴气,所以她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中元夜市,但听人说不比上元灯会冷清,这时候便好奇地掀开帘子瞧向窗外。南昕王见她有些兴致,也不去管她这样算不算抛头露面,只笑了笑拿了本兵书坐在一旁看起来。 还远未到亥时三刻的宵禁时分,街上人们自然很多。烧纸归来的、祭祖归来的、去汐云寺求签求符的、准备去城外河边放荷灯的……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街边的商贩们摆出不少东西来卖,霖若放眼望去倒看得眼花缭乱:用来祭奠亡魂的糕饼、水果、柱香、白烛、用金银箔叠成的元宝和锞子,寄托对亡灵思念的荷灯,给小孩带的护身符和手绳,甚至还有为方便人们在街口搭起法师座和施孤台而出售的灵牌和招魂幡。虽说对活人来说这些不是什么吉利的东西,但霖若看了一路,只想到“琳琅满目”四字。 京中无忧的人们,从来这样可亲可爱。可世间却有那么多饱受战乱贫苦欺凌的人们,满怀的怨气无处发泄,可不正像所谓的怨鬼么? 远远能瞧见天宝寺了,霖若的心情倒沉重起来,叹了口气,放下帘子坐好。 人们都说七月是鬼月,主大凶,诸事不顺,果然七月发生这么些惨事。湍洛和碧落的孩子,还有七月初病逝的太子妃和芸妃,一个接一个离开了世间。 南昕王抬眼问她:“怎么不瞧了?” 霖若揉了揉手肘,随便找了个借口道:“趴久了,磨得胳膊生疼。” 因着南姬的缘故,湍洛与霖若算得上是五服内的血亲,又添了师徒这样亲近的关系,故而霖若穿齐衰也算合乎礼仪。可湍洛再怎么算于南昕王也是外戚,故而他谒灵穿的只是素黑团蝠纹的衣裳,听她这么一说他倒确实心疼起来,道:“其实今日谒灵仅你知我知,不这样守礼也是可以的。” 霖若摇头道:“除了今夜,女儿也再没有机会于中元节谒灵于师父和娘亲,父王且容女儿尽这短短一瞬的孝罢。再者,穿一两个时辰的麻布衫尚且忍不过去,之后南下路途遥远,又要怎么捱过去呢?” 南昕王闻言更是心疼,放下手中书叹道:“从前有湍洛带你去,我自是放心……你可要我写信请半夏来接你一道去?” 霖若摇头道:“师父没了,阁中还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便是师父北上前事事皆安排好了,估计这大小事宜也是要落到夏姨身上的,再要她来接我也太难为她。”此时马车停了下来,微微的震动打断了她的话,她扶着小案坐稳后又道,“何况七夕夜后王妃必然视女儿为眼中钉,女儿还是早走为妙。”说着冲南昕王一笑,“有父王的人沿途护卫,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 南昕王便不再多说什么,下了车,回头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