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不再争辩,“我只是不想看到阁主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让你办的这件事我可不会后悔。” “不。”朱雀摇摇头,浅浅一笑,“取江山,舍美人,当真是明智之举吗?今上每每午夜梦回之时,也总有意难平吧。” “当年父皇是舍了那个女人,可是也把这个国家给毁了,什么都没得到。”念尘冷笑起来,“我不是他。” 朱雀叹了口气:“那便今晚。” 念尘直勾勾地望着他的眼睛,薄唇轻动:“有劳。” 第二日,京城第一公子赵息在鸿烟楼的舒颜夕房里宿了一夜的消息传遍了京城。 原本贵公子去舞楼勾栏不是什么稀奇事,无聊的京城人也不会累了自己去嚼这种舌根子,但这一次的才子佳人不是一般人——一个是东都纱姬南国丽人均无缘其心的京城第一公子赵言兮;一个是誓效霜雪松梅,清净冷傲不可亵玩的京城第一舞姬舒颜夕——两个人出了这样的艳闻,实在不能不引得酒足饭饱无所事事的京城人像苍蝇扑蛋那样嗡嗡吵杂。 “南苏北舒一双璧人,如今只剩下南苏还是完璧咯!”有人这么感叹。 南苏北舒是临道年间最有名的两位艺妓,听说两人虽从未谋面,却相互引为知己,书信往来自是平常,亦时常互赠诗词。 北舒便是京城舞姬舒颜夕,原名已不可考,幼年被拐卖至京城最大的青楼鸳楼。鸳楼新买的姑娘总是刚收拾体面了便出来亮相,给熟客瞧上了便带回家娇养,没瞧上的便留在楼里养成花娘。颜夕亮相正赶上那日鸿烟楼的楼主来拜会,看到她年纪虽小却生得一副冰肌玉骨,行立坐卧又似柔若柳枝,倒是个顶好的舞姬胚子。楼主本也是个没落贵族家的女儿,因家中遭难才堕入风尘做了个舞姬,见颜夕言行规矩也像是贵家女,心中不忍便买了下来,一心一意把所学尽数教与她。寻常人家的姑娘是十五行了笄礼就能出来交际,而烟花巷的女子们十三四岁便要出来卖笑,因此十四岁的舒颜夕以一曲失传已久的《集羽》名动京城,身轻如青空落羽,引得见者皆痴。身轻体柔的颜夕性子却柔中带刚,誓效霜雪、自比松梅,没有人能一亲芳泽。 南苏是西泠乐姬苏影怜,很多人听到这个名号都会想到千年前那个油壁香车的西泠苏小小。影怜因其冷情孤高的性子、举世无双的才情、精奇巧妙的玲珑局和清谈雅颂的花诗节闻名天下。苏影怜祖上原是晋州的大家,但她五世祖因为犯事被族里逐出,逃到西泠以教书为业,后又考了一个小小的官,一家人也得些了封荫,便渐渐开枝散叶成另一个苏家,影怜便算是个小户人家的小姐了。但世风日下,小门小户在有钱有权的太岁爷手中连只蚂蚁都不如,她父亲面对构陷以死明志,母亲遭恶人抢去做了妾,三岁的苏影怜无人可靠,被曾经名动一时的乐女花离收为义女,后来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了乐姬。影怜善歌但不常唱,箫、筝与琵琶精通,诗文才情远在当年的花离之上,是以文人雅客趋之若鹜。但外人若想见上一面必须解一道玲珑,玲珑局巧妙地避过了正面的厮杀,总是看似简单实则不易。早在元禧年间,每到谷雨三侯楝花风行时,花离便会邀请各位名士齐聚冷烟苑,在西南隅那棵硕大无朋的苦楝下饮酒作诗。紫色的楝花细细碎碎地随风落下,众人歌风颂雅,年年如此,便成了闻名江南的花诗节。后来花离积怨成疾得了肺痨,日日咯血再不能会客,便开始让影怜接手。等花离含恨离世,影怜慧心巧思,以一句“春去留春曲,花逝余花诗”,三两年间把花诗节办得常莽皆知、南北闻名。彼时正赶上朝师战败,举国上下、常莽内外无不灰心丧气,科考甚至比不上影怜的花诗节,后者才真正能激励文人墨客修文治学。 这便是临道年间的两个风尘奇女子。 霖若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不过却淡然得很,倒显得彦昶的担忧多余了。 “宿在颜夕姑娘房中只是与礼教不合而已。而今世间早已无礼教可言,又为什么要这样诟病他二人?”霖若纤指一勾,弦响,空旷低沉。 “你不知男女若是宿在一起意味着什么。”彦昶无奈地笑了笑。 “意味着什么?若儿幼时也同二位哥哥宿在一起过。” “你……这和那个不是一回事。”彦昶不知话该从何说起,“罢了。” 霖若皱了皱眉,把手轻轻放在琴弦上:“公子今日要过来教我新曲子,我先弹两曲松松手,二哥哥回吧。” 湍洛一直一言不发地坐在一旁看书,微微细风浮起她银线素绣的衣袂和轻轻绾就的青丝,她抬起眼看了彦昶一眼,很有驱离的意味。 “先生还是一如既往的寡言。”彦昶向湍洛微微一笑,伸手在霖若柔软的发上轻揉道,“那二哥先走了——外面的那些事你不知道也好。” 霖若点头。 待彦昶走后,湍洛放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