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懿一把扯下了头顶的盖头,只看到空荡荡的房间。 她的陪嫁丫鬟云歆隔得远远地见侯爷走了出去,眼睛都瞪圆了,赶紧跑进去问她家小姐是怎么回事。 一进门看见她家小姐趴在床上嚎啕大哭,没了半分往日的矜持。 她大抵也猜到是怎么回事,拍了拍她的后背,“小姐,别哭了,脸都哭花了。” 宣懿听她来了,抬起脸,哭着指了下自己,“云歆,我很难看吗?” 云歆猛摇了摇头,“当然不难看啊!小姐绝色容颜,在整个卞南城都是拿得出手的,怎么会难看。” 宣懿哭得更凶了,又将头闷进被子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那为什么他不喜欢我了。” 她的声音夹在被子里,发出不甚清晰的话语声。 云歆挠了挠脑袋有些不知从何安慰起,她自知笨嘴拙舌又怕平白惹了小姐伤心。 “或许侯爷是因为,多年没见有些生疏,加上近日事务太忙才……” 这话在宣懿的耳朵里,更像一个蹩脚的借口。她的眼泪没多久便将被褥洇透。 “再说小姐如今已和侯爷成婚,那两人熟络起来不是早晚的事儿嘛。” 宣懿抬头望了眼云歆,半信半疑道,“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小姐生得如此好颜色,纵是你天天对那石头好,它怕是也能对你开出朵花儿来。” 云歆说得没错,既然二人已经成亲了,来日方长,哪怕他的心是石头做的也能被捂热乎了。 她哭声渐渐止了下来,似是开悟了一般,端坐起来重整旗鼓,在心中暗暗给自己打气。 “云歆,替我更衣,我要歇息。” 云歆看到小姐好的这么快,也是松了一口气。 替她更衣洗漱后已是半夜,宣懿沉沉睡去。 * 翌日清晨。 宣懿早早地便起了床,前去给顾母请安,却未见到顾绛桓的出现。 随后又去给祖母请了安,祖母见她红肿个双眼,底下还吊着两团乌青。 听闻昨夜之事,担心地抚了抚她的头,“孩子,别难过,可能有些事需要时间。” 宣懿摇了摇头,轻轻地笑了笑,“祖母我没事。” 她叹息一声,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这孙儿回来后跟儿时简直判若两人。虽然还是一样的孝顺恭敬,却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是顾绛桓。 没在顾母那儿见到他,却在此处碰见了他。他见到宣懿也在,并未同她搭话,只是躬了身朝祖母问安。 祖母寒暄了几句后还是想为宣懿说点好话,“桓儿,你跟……” 她刚开口,便被顾绛桓行了个礼打断,“祖母,今日是孙儿封侯后第一次上朝,恐怕不能陪祖母话家常了。” 他的理由倒是无懈可击,也只好放了他去了。 转过身时,他看到宣懿只是垂着眼,并未有什么反应,倒是有几分意外。 经过她的身侧,还是和那晚一样,飘来梨花的香气,似绕着他的鼻尖,难道不是特意熏制的味道而是她身上……他横眉一沉,不知道自己想这些做什么。 行到马车旁,他不露声色地回眸瞥了一眼,目光扫过她的背影。 只见寒风吹过她素色的衣裳,才发现她实在是很瘦,冬衣加身,却还是如风中折柳一般,感觉下一秒就要被风吹走。 他短暂地蹙了蹙眉,抬步走上马车。 之后一连两日,宣懿连他一面都没见到。 只是大婚后第三日,依着规矩,女子出嫁后需携着夫婿回门。 这两日下人回来报的信给的答复左不过就是去了朝堂,再不然就是因事务繁忙宿在了外头。 经过这两日的盘算,宣懿心里清楚的很,他这是躲着,避着,不愿见她。 但婚嫁习俗却是免不了的。 她辰时便梳洗完毕,准备喊上云歆一起出门买些回门礼,若是少了这些,恐怕在她背后,她叔母能将她的舌根子嚼烂。 外头仍是寒意料峭,北风簌簌。 宣懿踏出门便打了个寒噤,她披着一身雪白的薄绒氅,将娇小的身躯裹了个严实,手里握着的暖炉还腾腾冒着热气。 年节后,市集上人头涌动,皆是笑意满面,逢着熟人了便嘻着脸,点个头作个揖,再道上几句吉祥话。 宣懿被挤得脚跟都难以站稳,顷刻间主仆二人便被推得隔开好大段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