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南夏王室以玄白色为吉服,只有君主能穿玄衣,至于白色凤凰衣……惟有王后一人能穿。 夏王蕤聘她,聘的却不是正室。 深宫中一个小小的妃罢了。 所以她不能穿白梅衣。 怕与王后的凤凰衣撞了色,怕被人指着鼻梁骨骂,骂她心比天高。更怕这件事被那位神女希知晓后,引的神女忌讳。 道理季鹛都懂,只是她依然有点小小的不甘心。她抬眼,小小声地坚持:“我不穿白衣,就只在肩头绣几瓣白梅,这样也不行么阿秀婆婆?” 阿秀婆婆直直地望着她,眼底似乎有不忍。良久,叹了一声。 “鹛姑娘哟——“ 季鹛假装听不懂,低着头,眼底藏着小小的伤心。 - 半旬后,是个天光极美的晴日。 季鹛一袭绿衣,额心点五瓣玉色梅花,低着头,款款地随父亲一道进入祭祀圣殿。 南夏盛行巫蛊术,自立国起,便供奉圣火。圣火藏于深宫极殿中,于阴康王城百官而言,最神圣的地方便是王城中央建立的绵延上百间的圣殿。巫师们于圣殿中举行祭祀,春末祈福,凛冬供奉百谷。 季忧贵为六位顾命大臣之一,武官之首,子女方能进入圣殿庆祝成年礼。 季鹛生于夜晚,今日直到子时,她才会正式进入成年期。但百官家族中多有人来,若是夜晚举办,庆祝的篝火都不足以照亮整座阴康城。于是从未时起,季家便陆陆续续地于圣殿门口迎接客人们的到来。 季家已经买断阴康城的柴堆。 从日暮薄晖,到子夜深处,篝火都将在圣殿中点燃。 高拱的穹顶令圣殿看起来格外恢宏,季鹛一步步踏入圣殿中,只觉得耳边人声鼎沸。她这一辈子,也从未见过这许多的人。 除了朝中百官,就连阴康城的百姓们也来凑热闹。隔的远远的,手攀凉亭,爬在树梢枝桠间遥遥观望这场盛事。 人多到擦肩走过时,都能闻见彼此呼吸。 季鹛微低着头,一路顺从地跟着阿秀婆婆,目不斜视,步姿娉婷。 “鹛姑娘,”阿秀婆婆亦步亦趋地引领季鹛进入昆仑殿群内,引她于偏殿僻静处,仔细叮嘱道:“王后是昆仑山下来的神女,一会儿仪式开始前,巫师会先领你到这儿来。到时候姑娘你……” “我该跪拜于她。”季鹛打断阿秀婆婆,抬起脸。 不知是否即将成年的缘故,今日的季鹛,与半旬前相比,神色竟冷淡许多。 今日她一袭华服,额点白梅,肩头绣梅花枝,长长裙摆迤逦拖曳于青砖地。绮绿衬丽白,衬得她衣着华贵神色漠然。 “阿秀婆婆,您不必吞吞吐吐。”季鹛淡淡地道:“神女才是他的王后,我知晓。不仅知晓,自聘书送到季家那刻起……我便已深深地记住,记牢了。” 这是季鹛第一次打断阿秀婆婆说话。 阿秀婆婆吃惊地望着她。 季鹛却已转身走了。 旬日前,她曾盼过那人会来。于情于理,他都该来。聘书是他主动下给她的,是他主动招惹的她,没道理,她闺中最后一场盛礼,他却不来。 文武百官都到了。 阴康城百姓都到了。 圣殿中人来熙往,独缺他。 据说,他是乘青雀,去西极洲厌火国探望神女了。 据说,他很想念她。 另一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