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筝同霍霆辞行后依旧先去宫中走了一遭,永治帝果然说起了让她先去岭南赴任一事,不过一个虚衔,去岭南露个脸,再回来也是一样的。永治帝问:“太子也是这个打算吧?把你扣在府中,也好号令岭南诸将。” 扶筝默默走神,太子倒是比这虚情假意的仁善许多,不过她嘴上并未反驳,只是道:“太子打错主意了,臣不足以让岭南诸将俯首。” 永治帝心知肚明,可面上依旧是一副慈和的样子:“总归是要慢慢来的,这些年南境的事务都是你两位叔父在料理,你离家日久,那些旧部不卖你的面子也正常,遇到难处朕帮你疏通便是。回去露个脸吧,依着太子的意思,过几日再回太子府听命便是。” 她回岭南的时候,萧濯又打着顺路的名头死皮赖脸的缠将上来,一东一南,扶筝不知哪里来的顺路。她不怎么说话,尽可能的策马甩开他,这人却牛皮糖似的不知疲倦的来追,只是苦了萧晚,坐在马车里被那便宜哥哥颠的呕吐不止。 半个月后,扶筝在府前驻马。老实说,她对这里并没有太大的感情,师无宁在世时,她还可以说这是自己的家,可是师无宁没了,爹娘也只是个模糊的称谓,自己自打出生起便没见过他们,要说感情,可能也只是那点血缘的羁绊吧。 府中上下皆挂满了白幡,应当是在操办扶瀛的后事,萧濯跟着扶筝前后脚入府,岂料入耳便是不堪的谩骂,那妇人身披缟素,眼角泪痕未干:“我当是谁呢?原是你这扫把星,克死了自己的亲爹娘不算,现在又来克自己的叔父,我们家竟是上辈子欠了你不成?” 想来是扶筝的伯母了,那妇人骂着犹不解气,又要上来和她撕扯,萧濯不好插手妇人之事,萧晚那火爆脾气上来早和那妇人骂在了一处:“天底下竟有你这样做长辈的,张口脏言闭口秽语,怪不得你男人福薄短命的,敢是你平时不积福报,全都报应在你男人身上了吧,就是不知道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扫把星啊?” “你个贱蹄子哪里找的这些个口齿伶俐的……” “你个老不死的东西,有话跟姑奶奶我说,总难为她做什么?”萧晚叉腰蛮不讲理:“姑奶奶今天不把你骂个狗血喷头算我输!” 这边闹的都要动上手了,宫中宣旨的太监这才姗姗来迟,扶筝将人请进议事堂,又让人去请南境的几位主将,岂料这几位官威更大,过了午时方才不紧不慢的迈进了议事堂。 宣旨的太监早等的不耐烦了,面上却不显,这厢读完了旨意,那厢这些个武夫个顶个的站出来跟人唱反调。 “啧啧啧,岭南新任节度使扶筝?”容璟脸色倦怠,两腿交叠散漫的搭在跟前的桌子上,在殿内扫视一周方道:“哪位呀?本将怎么不认识呢?” “呶,”榭子衡乜了扶筝一眼给他使了个眼色:“就这么个半大娃娃,揣着封圣旨便敢来岭南赴任,”他嗓音轻蔑无礼:“扶大人,担得起这千斤重担吗?” 几人笑做一团,看来今日这事不会太顺利了。宣旨太监尚在便敢如此放肆,这打的不单单是扶筝的脸面,不过这是在人家的地盘,别说只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了,违反政令都是常有的事,是以那老太监也只乖乖的站在一边,并没有帮腔的打算。 “几位将军的父亲与我父亲皆是旧友故交……” “把以前的人情拿出来说就很没意思了吧?”扶筝话未说完便被人无情打断,沈致瑾道:“我父亲和你父亲是故交,可是,小大人,本将并不认识你啊?” “是啊,”容璟倚在身后的软榻上慵懒道:“小大人一无军功二无过人之处,仗着自己是扶家的血脉就想来压咱们一头,容某不服的紧呐。本将带着将士们在前线浴血奋战,你叔父拿着咱们的饷银醉生梦死,我那数万个兄弟的饷银现在还拖欠着呢,要不,小大人,您给咱们想想办法?” “哎,今年将士们的秋衣冬衣也还没发呢吧?” “沈某也不为难你,给他们发了多少饷银冬衣,沈某也要这个数,小大人做的到呢,咱们兄弟认你也不难。” 这便是明目张胆的耍无赖了,那宣旨太监有些看不过眼,自己奉圣意而来,这南境的将士未免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早听说他们不服管教,可谁能想他们能放肆到这份上,他脸上有些挂不住,站出来道:“圣上的旨意,岂容你们质喙?” “哎呦喂……” 那桌上的狼毫不知怎么插到了那大太监帽子上,吓的他大气都不敢出,容璟这才玩味道:“这位大人要帮咱们小大人出头啊?那既然是京中来的旨意,莫不如陛下先把我这数万将士的军饷补发下来?一点实际的东西都没有,单凭一封屁用没有的圣旨就找这么个孩子压咱们一头,不太够意思啊?” 这大太监再不敢多言,忙找了个借口溜了,路上还止不住的擦冷汗,小声的咒骂这些个边将也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