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 “我不怕沈哭发脾气,只怕他从此不肯再跟我说话了。”小梳心底不安,便着急道。 康王孙眼窝猛一深:“他若不跟你说话,你便来找我说话。” 小梳咦一声,眼中低低一段懊恼,已忙道:“我要同他说话的。” 康王孙便不禁失笑,不但失笑,还似有些失望。 他既眼高于顶,如今却已知道有个小姑娘是宁肯要跟另一个男人说话,也不要跟他说话的。 他的心事本在其它处,这时双管齐下,思绪一时飘得更远,人便已深深道:“但的确,这世上有些事若是还能面对面摊开来说,便还不是天大的事,惟只怕,连说都不肯说了,” 小梳便猛将眼睛也深深瞧着他,她忽发现这康王孙的心事好似比别人都要多,都要深,他好似比沈哭还不会真正的笑,至少沈哭难得笑的时候,他是的确在笑的。 康王孙也好似忽有些怕这女孩子亮闪闪的一对眼睛瞧着自己,他嘴中这时便道,“罢了,这清桐院中今夜如何还会有人能睡得着,我这就送你回去吧。” 小梳忙道:“我知你身份贵重,你但在纸上替我画了图,画得仔细些,我便还能自己摸回客栈去的。” 康王孙却已起身去取了架上裘氅披上,侧身向人道:“横竖今夜我是主,你是客,我本该送送你的。” 一道天街将燕京城一分为二,东府富,西府贵。六王府却在东府。 从前的六王府的确只是一个寻常皇子的府邸,如今这位皇子的府邸位置虽然没有变过,但住在里面的人却已绝非是昔日的人。 两道人影既出了六王府,便越横街,过御道,还向燕京城西走去,等人徐徐行走在一段围墙外,小梳便奇道:“这里是何处,却好似不输于你住的那间王府。” 康王孙于是在那段围墙下停足:“这是燕辉馆,是外来进贡使者住的地方,代表我大金颜面,自然规制上不能输于威严。” 他这时再抬头,至少这刻燕辉馆里的人和六王府清桐院里的人,大概看到的是最近最相似的一个月轮。 哪怕他们看这轮月亮的心境绝不相似。 小梳便瞧着他布满感慨的面容便道:“你现在的心事可还是你在你屋子里想的那一件?” 康王孙微惊微愣,转而面生一笑:“是,是同一件。” 小梳道:“莫非你的心事本解不开?” 康王孙的面颊在微亮的夜色中,如白玉蒙尘,人低低回道:“是。” 小梳只得叹道:“原来这世上还有第二件解不开的事。” 康王孙正要问她那第一件是什么,他微是一转念,眼中忽又熠熠起星辉,人道:“或许这世上的确没有解不开的事。” 他忽侧身,已向燕辉馆西侧走去,他的脚步开始有些犹豫,却忽然越来越快,他忽然伸手,攥住了身旁那个小姑娘的手掌,微侧脸颊便是夺人一笑。 这一刻的康王孙无疑异于寻常,他唇畔那点笑也是温暖,那个正被他攥着手心的小姑娘便没有立时吓得挣开他的手。 寒夜。几许杨柳风,那杨柳枝却早已残。康王孙忽在一处横塘边停步。横塘中只剩去夏的一潭子枯荷乱影,月光下微微起伏的银色水波,环四周,静悄无人,只惟不远处燕辉馆几处高低宅子露出钩檐冷瓦。 康王孙道:“中都名胜颇多,可惜你来的不是时候,盛夏时节,此处原为赏荷佳地。” 他话音未落,忽然一个纵身跃入身侧那株短柳中坐定,露出半边脸朗声笑道:“风月无主,闲者便是主人,如今既有佳人在侧,容我完颜康短笛博卿一笑!” 小梳猛吃了一惊,她既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便局促不安站在树下呆呆仰头看人,只好在康王孙既有一身好风采,他此刻倚身月下柳间便也是一阙好风景,小梳惊得片刻,下刻便重已展颜笑出。 但笛声悠悠而递,当中却是怀了无限心事的,自柳枝中传出,映衬着月光,遥遥飘过远近那一处处墙垣。 一曲毕,康王孙幽幽一道目光自柳枝间垂下,目中也还有一段情义未泯,见小梳目不转睛瞧着他,便道:“可知是何调?” 小梳并不知那是什么曲调,便道:“我只是听着伤心些。” 康王孙由是苦笑,微微侧过脸颊去,半晌才轻道:“果然不该,却叫多一个人难过。” 他心中似有无限感触,但也只是一刹那容许旁人窥测,那一刹那转瞬即逝,眼见妙目一转,待他人跳下柳树时面色已归寻常,柔声道:“还不曾问过,姑娘闺名?” 小梳笑道:“小梳。” 康王孙眉梢轻抬:“哪一个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