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地,进入太西省地界。雪变小了,旅客们开始活跃。抵达省会方原市,雪霁天晴朗,人们呼啦啦下车,站台秒变得人声鼎沸。 旅客中,有人唱起老歌:“天上有个太阳,水中有个月亮。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个更圆?那个更亮?哎嗨哎嗨呀,下雪啦,天晴啦。下雪别忘穿棉袄,天晴别忘戴草帽。”兴奋而爽快的情绪,感染了同行的人们,加快步子出站。 出了火车站,地面薄薄的一层积雪,气温没有首都那样寒冷。吴铭急找长途汽车站,要转车去落脚点胡高县。溜达到道路边,偶然注意到,路边花坛里一株喷火吐艳的腊梅,傲立在皑皑白雪里,煞是明媚。他欣欣然生起雪中赏梅的雅兴。脚步不知不觉地慢下来,耳畔恍若飘过轻快愉悦的《踏雪寻梅》歌曲: 雪霁天晴朗,腊梅处处香。 骑驴灞桥过,铃儿响叮当。 响叮当、响叮当,响叮当、响叮当...... 好花采得瓶供养,伴我书声琴韵,共度好时光。 忽然,吴铭记者从片刻遐思中醒来,急速收起闲情,嘟囔着自个儿:哥们,不看看现在啥时候?你不是来旅游,而是出差采访,居然还有心思想唱歌,刚才在车上闷得慌? 雪天,出租车少。他等了十二分钟,才拦到一辆的士,直奔方原市长途车站。二十四分钟到达,他背着双肩包、拖起箱子跑进站,售票厅人不多,可能下雪出行人少。从手套里伸出冻得哆哆嗦嗦的手,他掏出钱,向售票员买最早去胡高县的票。对方立即出票,吴铭睇一眼,下午14:15班次。 快到点了,稀少的乘客们还是纷纷起身排队,准备乘车。检票员站来到检票口,准备检票作业。可是,候车厅大喇叭响了,通知这趟班次晚点十五分钟。吴铭回到座位,然而多数旅客还是站在歪歪扭扭的排队中,热盼大巴车不要再晚点。他嘀咕,何必继续站着等车?站着等车,难道大巴车就会快点到吗?自我紧张,不嫌站得累? 大巴车一到,排队乱了,乘客们纷纷挤向检票口。检票员忙吆喝,别挤、别挤,没多少人,挤着干嘛?排好队。吴铭听着,微微蹙起眉头,不慌不忙排在队尾,不与拥挤的乘客一般见识。长途大巴车从着落在盆地的省会方原市开出,也向西北向行驶。出了城不久,道路上没有积雪,可见本地今天落雪即化。长途车上没有暖气空调,吴铭幸好穿着羽绒服、裹着围巾,保暖着呢。原本他计划在车上看书,让精神打个盹,明天起好采访。但天冷,聚精会神不成,看不了书。他转而打开随身听,微闭眼,聆听轻柔、舒缓的音乐养神。 北方的冬景,对南方人吴铭来看,映入眼帘的是灰色调。灰暗的平原、干涸的河流与光秃秃的树木,让人起不了兴趣观赏。这让吴铭想念昨天刚离开的广南省越州市。那里的冬日,鸟语花香如故,工作、居家两全齐美。华国纬度间隔大,所以气候南北差异大,并不稀奇。狭窄的两车道,司机开得磕磕绊绊。他不时开得飞起,尽管逐渐随地势爬高往山里钻。年轻的司机可能仗着技高人胆大炫车技,可苦了乘客。大伙坐在漩涡里的船上似的,身体摇晃,吴铭要不是身体结实,都会晃得吐了。他放松心态,一路听歌,在傍晚时分到了也是小山城的胡高县。 下半年,北方的天黑得早。出了汽车站,吴铭走在胡高县的一条主干道,寻找住处。在寒气袭人的夜幕下,行人寥寥。明亮的路灯,穿透暮气散发着苍凉的光,显得凄清。约摸行了200米的样子,他看到左边是一座商城,自个儿走的右边是一家店招气派的旅馆,于是拖着箱子迈入。 一进门,他立刻直觉哪里不对劲,但说不出所以然。大堂内与气派的门楣反差大,面积狭小,只在前台对面摆了一个小茶几与两张沙发;装潢简陋,对着店门的正墙挂着一大副玻璃框的迎客松工艺图。天花板中央的吊灯不是十分闪亮,发出黄幽幽的光,氛围有点说不出意味。见状,吴铭本想转身出店,转念一想,既然进来了就办住宿,不要讲究,卫生能住就行。前台里,一个少妇正在玩手机,聊PP聊得起劲,她连头都没抬起来招呼顾客。他走近前台,问:“你好!标间的房价多少?” “你自己看价目表。”对方用手指了一下迎客松左下角,继续低头玩手机。吴铭心里有点点冒火,这个服务员做生意爱谁谁的态度,神马玩意?自己出门在外,还是忍着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了价格150元,还行。准备办入住手续,特别问:“你们店,有网线吗?我要用电脑。”少妇再抬起头,他看清对方的瘦削脸,三角眼、鱼尾纹长、法令纹深、颧骨忒高,隐隐透着一股子泼辣劲。 “有。” 吴铭又问一遍,“确定有网线?” “刚刚,我不是说了有嘛,你没带耳朵呀?”对方讥讽,待客刻薄。 “你怎么这样说人?”吴铭正想发火,依旧隐忍,在外不要招惹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