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李顼向她使眼色她也装没看到,低头拿靴子尖去蹭地毯的花纹。 “咳咳。”白果果假咳两声,说:“玉龙将军……” “诶。”李千沛难得的乖巧应道。 “病大好了?” “劳白相费心了,大好更胜往昔了。” “嗯,将军的病也很听话。”老头说话的时候垂着眼,像要睡着一样。 稍微有点来劲了,李千沛回答道:“比玉龙可听话多了。” “听闻将军早上就来了,圣上安排好将军的去处了吗?” “玉龙散漫惯了,这回解散了玉字军,决意当一个仙游散人。” 小皇帝马上接住,“表姐说什么呢,朕还要给你官职封地呢,请白相来就是为了商量这个事呀,看看白相的意思……” 老头哦一声,抬了抬眼皮,说:“将军想做什么,尽管说。以将军的本事,根本不用看老朽的意思。” “那可不行,”李千沛接了这话,“天下武将谁不听枢密使大人调遣啊?您看看玉龙是去戍边好呢还是挖运河好呢?” 老头一动不动,说:“现眼前,侍卫马军司和步军司都没有副职的指挥使,将军要是觉得不委屈的话,可以任选其一。” 一股热血涌上头!臭老头!老子撕烂你的嘴!副指挥使?老子以后见了你还要下马? “我想当枢密副使。”李千沛不紧不慢地说,皇帝抬了抬眉毛,藏住一个隐秘的笑意,她坚定地再说了一遍。“就要当枢密副使。” “副使曹大人与老朽合作多年,颇有默契,而且都是同科举人……将军想要这个职位,恐怕……” “恐怕什么?给不了啊?那行啊,把玉字军还给我。” 老头一拂袖,嗔道:“将军莫要张口就来,收天下兵权是神武皇帝定下的规矩,先帝和当今圣上都已经容你们玉字军许多年了,现在收回禁军,原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 “陛下你看,他什么都不依我。”李千沛手指着白果果。 李顼抿嘴憋住了笑,没有吱声。 女将军跺脚,“陛下把玉龙发配到仙州守岛吧,去凤池山当道士也行,反正这帝京也容不下我。” “将军本来就是女子,应该早早寻个婆家,这些年为圣上尽忠也尽了,能打的仗也打完了,早些收了心安定下来吧。”白果果说得语重心长。 “好啊,玉龙倾心于白相家小儿子,这个白相成全吗?” 白果果最小的儿子比李千沛年少四岁,目前正在军中历练,坊间传闻是最有可能接过他爹衣钵的儿子。“是吗?不知将军什么时候在哪与犬子相识?” “角州之变前夕,玉龙在点兵时与令公子有过几面之缘,一见倾心。” 他抬了抬眼皮,睨了她一眼,语气中带了戏虐:“那时候犬子正在甸州轮守,万不可能与将军遇上。” 李千沛一窒,转而说:“可能时间有误,该是在别的时机见过。” “犬子正妻刚刚诞下孙儿,不知道能不能容许犬子纳妾……臣家门矮,也难以容下将军这尊大佛。” 油盐不进!李千沛气极,顾不得仪态,拔下靴子朝老头扔去,军制马靴包裹紧凑,她颇费了一些力气,单脚跳动差点摔倒。“老头!欺人太甚了!” 那梆硬的靴子擦着老臣的发髻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