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那次壶里一滴酒都没有,他一气之下往里面尿了一泡,后来阿爸不注意喝了一口,他便挨了阿妈好一顿揍。 “你……你哪来的?” “你阿爸给我的,说里面的酒是你阿妈酿的。” 希日莫低下头摸着那个压手的银壶,眼睛里的泪花便一直闪烁开了。 “不要让我看到你掉眼泪哦。”李千沛端起白玉杯沾了一点酒在嘴唇上,尝了尝味道。“我可不希望阿荣的孩子是个懦夫。” “我不是!”他低吼一声。 “那过来,把酒喝了。” 希日莫看着那白玉杯,紧紧地握住手里的酒壶,最终还是走到了李千沛面前与她对面坐下。 “喏。”她将酒杯递进笼子里。 他即刻闻到了阿妈毡房里的味道,混合着油酥和酒曲带着点酸味,是阿爸最喜爱的味道。同父异母的哥哥们曾经偷偷给他喝过青稞酒,但是阿妈亲手酿的奶酒,他确实一次都没有尝过,他从来没有想过,第一次喝竟然是在千里之外的帝京。 小小舔舐了一口,他终于还是没忍住落下了眼泪,他立即用胳膊挡住眼睛将头转向一边。 李千沛看到他耳后愈合的伤口,那里曾经有一个云纹的刺青,被她剜下给了他母亲。她心里微微涌起一股酸楚,喝了一口自己的桂花酒,将羊肉点心推到笼子边上。 “小蛮子你可别哭啊……”三五抓着笼子的铁杆,将脸抵在了缝隙里。“你一哭我也想哭了。” “第一个没在你阿妈身边的中秋节吧。”李千沛问。 少年没有回答她,胡乱抹了眼泪将酒一口喝了,反手将白玉杯摔了个粉碎, 将军并没有因为他这个举动生气,只是说:“我从未见过我阿妈,在我比你还小的时候认识了你阿妈,那时候……她给我讲敖肯雪山露水河,讲姆妈讲伴当,讲夏天的韭菜花讲冬天的肥羊肉,讲你的舅舅和父亲。”李千沛笑了笑,“哦,对了,我还有个姑姑叫袁钰瑶,她是两个孩子的阿妈,我啊,常常在想,我阿妈该是什么样的呢?” 三五蹑手蹑脚坐到李千沛身边,整个上身都贴到她身上,似乎也在努力回忆自己在亭州大涝里失去的母亲。 “我总是将阿荣和姑姑拼凑在一起,组成我自己阿妈的样子,她既慈爱又强悍、既温柔又坚韧。”她边说边摸着三五的发尾。 希日莫听得懵懂,低声说:“每个人都有阿妈,你也有。” “嗯……”李千沛端起酒杯,点头赞同,“你说得对。”我只是一直有意回避着这个话题,我实在无法通过别人的描述来勾勒自己的母亲。 她回头看了一眼立在阴影里的芩姑姑,作为唯一救回来的袁氏女眷,她应该对袁夫人有所了解,可惜这么多年,李千沛始终不曾开口问过。 三五掉出几颗眼泪,李千沛将她的小脸搂在怀里,她小声嘀咕着:“小蛮子,叫你不要哭不要哭,我也想我娘了……” 怕两个孩子哭成一团,李千沛递了快核桃点心给三五,指了指推到笼子边上的点心,说,“这个是羊肉的,你肯定爱吃。” 希日莫抹了抹脸,伸手拿了一块。 “你阿爸的佩刀也在我这……”李千沛想了想,忽然问,“你多久没有见过月亮了?” 少年愣了愣,似乎有很久了,两个月?三个月? “走,我带你去看看月亮。”女将军说着便站起身来。 少年似乎还没明白女将军的意思,坐在地上抬头望着她。 “还愣着干嘛!家主带你去看月亮。”三五兴高采烈地跑到芩姑姑身边,问她讨要笼子的钥匙。 “你阿爸的佩刀也给你,以后我有空就教你刀法,我没空就让成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