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汀的突然出现对阙蓝的兴致似乎影响不大,他陪达达牵着三匹马走在将军身后几步,背后看李千沛的走路姿势,确实更像个恶霸了,关老太爷的刀随着她的步子一下一下地拍击在腿侧。 墨雨调皮,老是去挤徐一品的棠梨,达达钻到两匹马中间,隔着马肚皮给阙蓝说:“听将军说,我们接下来要去玉泉城了。” “玉泉城有什么不一样吗?”阙蓝看不见他的脸,只看到他一点点露出马背的卷发。 “嘿,玉泉城的塔族人就多一点了。”小司马语气里带着欣喜。 两人都是自小就被当货物一样倒卖,阙蓝对达达很容易共情,就像他自己听说李千沛在帝京将军府收养了一名亭州的孤女,也时常问起这同乡小姑娘的情况。 “达达,你还记得你母亲的样子吗?” 司马想了一会,大概是摇了摇头,阙蓝看不见。“有一次,我梦到了母亲,她却长着主人的脸。” 阙蓝语塞,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他们随着李千沛在崇宣城闲逛了半下午,女将军买了好多东西给达达吃,他行至一处人工湖泊,相传这是先帝来崇宣城避暑时开的金口,说若能在城里看到夏日荷花盛开的场景,会年年都来。于是刚刚当上北三州转运使的焦蒿在城内开了这一处湖泊,遍植睡莲。现下花期已过,荷叶还自顾自的旺盛。绕在湖泊外围的柳树连绵,可以想象出仲夏时节这里花红柳绿的景致。 “湖边上有一栋小楼呢。”徐一品拿扇子指了指,那楼看着挺小,走进一看才知其中奥妙,是北境难得一见的江南式建筑,房檐高高勾起,斗拱复杂华丽。是栋三层楼的酒楼,因是下午只有零零碎碎几位住店的客人走动。虽早已过了睡莲的花期,但是楼里不知道焚的什么香,依然若隐若现地闻到独属于仲夏夜的味道。 “这就是菡萏居啊,难怪了……”徐一品念叨一句。 酒楼的牌匾上只写了个“居”字,并没有写“菡萏”二字。想来是来往的风雅骚客登楼观莲,给了“菡萏”的雅称。 李千沛不愿走近一步,冷哼一声,“东施效颦。”她拉起阙蓝的手,说:“凤池山上的道观门楼也只有一个‘观’字,所以江湖人称无名观。观已经屹立不倒好几百年了,这不过是些效仿之法……还成了风雅。” “晚上还是该来给白相公捧捧场呐,玉龙你就自行安排吧。”徐一品在手里拍打扇骨,心里算盘打得啪啪响。 方国虎老早就在州丞府门口毕恭毕敬地等候了,远远看见来了三匹马立刻换上了笑颜,亲自跑去给李千沛牵马。 “将军今日可玩得尽兴?” 她没答他,下马径直往府里走,徐一品对着通判大人拱拱手,“有劳方大人了,崇宣城民风淳朴,将军很喜欢。” 达达牵着马低头问方国虎:“请问大人马厩怎么走?” “方大人那么喜欢牵马就让他亲自牵,”李千沛站在府门前,对达达说,“今日你随我进府。” 塔族小男孩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眼巴巴地看着徐一品,军师笑着点点头,他便把手里的一把缰绳都交给了方国虎,跑到了阙蓝身后。 通判大人刚接过缰绳,墨雨和棠梨就像商量好一样各自往两个方向使劲,一个朝前一个朝后,一个向左一个向右,把方国虎在原地好一顿拉扯。 “闺女,乖仔,不要闹。”徐一品假意阻止,实际上站着一动不动。 女将军忍不住笑了一下,又收敛,对阙蓝招招手,“走啦。” 孔州州丞府与角州大有不同,是一个完全对称的院子,用的也大多是石砖料,木质结构较少,屋舍更矮一些。他们连着进了好几进的院子,才来到今日宴会的地方,纪初纪州丞站在廊前等他们,看不出面上的表情。 “纪大人久违了。”难得见李千沛对地方官员行了恭恭敬敬一个礼。 纪初也稍微放松了一点,对着女将军也还一个礼,“玉龙将军赏脸,请。”又对着随后的徐一品拱手道:“伯衡贤弟许久不见。” 当初李千沛在培风书院上了两年课,纪初作为院首爱徒行使监督之职,对女将军散漫的态度极其不满,徐一品每日接送她总能遇上纪初,从准点来接,变成提前两刻,最后变成提前一个时辰,两人时常手谈、辩论、批注经典,生出许多惺惺相惜的情谊。 “劳晚山兄挂念了。”徐一品再见老友也是欣然,称呼也见亲热。 “晚山今夜可要留伯衡在府里手谈了,将军可准啊?”纪初比徐一品年长个七八岁,曾多次有意无意间表示过对徐一品做袁氏家臣感到惋惜,袁珏在世尚且不论,偏偏现在落到个李千沛手里。 “准了!”女将军手一挥,心里笑得快疯掉,老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