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世》,感叹道:“不枉孤费了一番口舌,倒是有些慧根。” 晋朝之中有四大书院,乃岳麓书院、应天书院、白鹿洞书院,石鼓书院,其中又以岳麓书院为首。各大书院以半月为期,各出一本书刊,刊载院内师生,或是慕名投稿的儒生的文章。因辞章华美,立意深刻,四大书院每一期的书刊都叫读书人抢购、传阅。岳麓书院的《问世》,白鹿洞书院的《时论》皆在此列。 所谓“见贤思齐,见不贤则内自省”,四大书院的书刊相互借鉴,偶有撞题,亦是常例。 然而,今次的常例中掺了一份不寻常。 最新刊印的《时论》与《问世》,论的都是东宫主持的新政,这也无甚要紧——大事总叫许多人注目。 然而,论的内容一致,两方的态度却是迥异,一者贬,道新政只限于峨嵋岭,是不公,是暗箱操作;一者褒,道东宫深谋远虑,瞧见小农趋利,限制栽种地域与数量,是要保西南粮仓无虞。 一时间,不论是文坛,或是街巷小民,站队的站队,辩驳的辩驳,热闹得不可开交。 不过,这场热闹的最中心,却轻车从简,避去了峨嵋岭。 ☆ 初夏时节,日头还未毒辣。 这日的午后,峨嵋岭沉下天色,将山间清凉又降下几分。自江南而来的茶农望一眼起伏和缓的群山——磊落的青色笼了一层白雾,那白雾叫轻风一拂,作出缥缈的神姿,他一晃神,直以为自个儿回了江南。 百样山河,竟有两处地界如此相似,他在心中不由地感叹。 这时,有人唤他:“老叟,某只闻江南种有青茶,于此地试栽,可能活?” 老叟放下手中的茶秧,看向那人。 只见她身形窈窕,着一身雀梅色的襦裙,青灰的衣色衬在远处的苍山白雾间,叫她直像画中走来的人。 “这位姑娘?”老叟掸净手中尘土,匆忙间不知行何礼。 “老叟莫慌,”时临安赶忙拦阻他,“某只是随口一问。” 老叟直起身,这才看见姑娘身后的一伙人——似有丫鬟,有车夫,还有护卫。只不过,这护卫瞧着有些文气——但这也不关他的事。 “回姑娘的话,”老叟不甚习惯地拱手,答道,“老头子今年五十有七,从未见过与江南如此相似的地方。” “气候,水文,即便是这红湿的泥壤,都有八分相似。” 老叟走过几步,如看着孙儿一般,看向将将种下的茶秧,“老头子想,”他道,“明年的峨嵋岭当茶香满园。” 又说过几句,时临安领了老叟赠与的几株茶秧,回禀傅玉璋道:“殿下,与前儿几位茶农说的一致,峨嵋岭当真是栽种茶叶的好地方。” 傅玉璋颔首,他看了一眼时临安手中的茶秧,“这是做甚?”他问道。 “老叟赠与我的,”时临安有一些雀跃,露出几分少女的心性,“他叫我找一处地方栽了,明年便可自个儿掐芽做茶吃。” 傅玉璋一笑,“你要栽到何处?”他道,“金陵太远,锦江府怕是也不行,没人替你照料。” 时临安亦看了一眼茶秧,有些两难——方才她并未想这么多。 谁知,马车重新启程,路过一处高台时,傅玉璋撩起布帘一瞧,出声唤道:“停车。” 他叫时临安拿下茶秧,又差市光问农人借过锄头。 “栽在此处,如何?”他将双手笼进衣袖,转身看向远处连绵的山头,问道。 时临安随他的目光望出去,青山隐隐,流水迢迢,是个山气绝佳的所在。“大善!”她叹道。 挖坑一事,傅玉璋不会,时临安自然也不会。 叫人意外的是,市光自小入宫,自不擅农事,点杠一双铁手,拿得稳刀剑,却耍不来锄头。最后,竟是一脸娇蛮的月琅达挥舞锄头,在荒地中挖出了深浅适宜的一排土坑。 时临安赞叹道:“我再不嫌你每餐吃得多了。” 月琅达不与她计较,挑出几支茶秧,快活地走到地里,开始她的种茶大业。 时临安分过几支,“殿下一起吧。”她邀请道。 不想,傅玉璋还有一些偶像包袱,“不了,”他依旧袖着手,“你们快去。” 这时,时临安与市光对视一眼,他们默契地同时伸手,一左一右地将傅玉璋架到了地里。 红湿的泥壤一下染污了傅玉璋的鞋帮与袍角。 待他发飙之前,时临安劝道:“殿下,来都来了,脏都脏了,快与我们一道种茶吧。” 于是,林右右携峨嵋岭知县赶到时,看到的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