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东宫众人,分秧的分秧,扶苗的扶苗,埋土的埋土,忙得不亦乐乎,每个人的手上衣上都布满泥渍——是的,每个人。 林右右道一声“天爷”——太子殿下此时的模样可是他能瞧见的?他不会因此叫东宫暗卫灭口吧? 这时,天扬起细雨。 林右右一咬牙,返回车驾拿下一把油伞。 他撑开伞,匆匆走到地间。 “殿下,落雨了。”他将油伞罩到傅玉璋头顶,轻声道。 傅玉璋抬起头,苍白的脸上难得染上一抹微尘,这叫他无端多了几分烟火气。 “林知府,你来了,”傅玉璋未有半分羞赧,亦不觉叫臣子看见他这半副农人的样貌有损威严,他风清月霁,一手指向半陇茶地,道,“明年春日,孤请林知府吃茶。” “多谢殿下,”林右右举着伞,别扭地一拱手,“殿下,这雨怕是不停,咱们去县衙坐坐?” 傅玉璋眺一眼烟雨迷蒙的山景,他略有一丝不舍——自重生之后,他日日谋算,难有半分闲暇。今日种茶一事,虽是临时起意,却叫他松下心弦,逍遥半日。 如今,时漏已尽,是时候回去了。 傅玉璋接过伞,却未撑在自个儿头上。 他唤过时临安,随后,将伞塞到了她的手中。 未待时临安出声推阻,傅玉璋已走入雨帘之中。 他身量颀长,身姿秀跋,于雨中行路亦不见半分狼狈。 身旁的月琅达一跺脚,气哼哼道:“太子殿下,我也是女子!你为何不把伞给我?” 只是,气急的她不曾看到,握着伞柄的那只素手无端颤了颤。 他的手叫雨洇得沁凉,为何触碰过的地方,却如烙铁一般火热?时临安不解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