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闻言,纲吉眸底的亮光暗了暗,他轻轻低下头,状似无意地看向手中握着的暖手袋,“这样啊,好可惜。” 察觉到眼前人变得肉眼可见的低落,我将手里的东西往更身后的地方藏了藏,“纲君,想看烟花吗?” 他闻声抬头,好似不想让我察觉到他不开心一样,极力掩了掩眼底的情绪,“嗯?我还好啦,毕竟明年也还会有不是吗?” 跟我对视的这双褐眸从来都是清澈见底的,因此这么多年来,属于他的所有情绪,我都能轻易捕捉到位。 只不过本人反而是日渐地不坦率了。 我快步走到房间阳台,从红色的塑料袋里掏出两把仙女棒,熟稔利落地用打火机点燃后,分别一左一右地抓在手里,转身面向房间里的纲吉。 “纲君,看这里!” 烟火撕拉的声响把我的声音掩盖得所剩无几。 “好看吗?” 炽热的星火像满天星一样在我手中用力绽放,热烈地照亮了我身侧这一隅小小的阳台。 那人却怔愣着没有说话。 我颇有些难为情地咳了一声,拔高了声调,“虽然跟夏日祭的烟火是没得比啦,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嘛,你、你勉强将就一下……” 小小的烟火还在嘶声力竭地划破静默的夜空,纲吉不由自主地向前了几步,跳动的火苗落进他的眼底,荡起了一片星河。 在仙女棒燃烧殆尽的最后时刻,他眉眼弯弯,轻轻张口说了什么,虽然被掩盖过去,但从嘴唇一张一合的幅度间我读懂了那两个他平日里最爱说的字节。 ——「谢谢。」 随即火苗彻底湮灭在了浓黑的夜,耳畔突然寂静下来的那一瞬间,眼前少年温柔的话语和着浓浓的鼻音,变得无比清晰。 “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烟花了。” 那一天之后的纲吉,对我的态度隐隐有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改变。最开始他对我的照顾出于羞怯或是不善表达,总是沉默又内敛,若不被多加注意便会察觉不到。 而后来他的在意竟轻飘飘地就能被宣之于口,担心我也好,怜惜我也好,有些话语听起来暧昧极了,但在他无辜又澄澈的眼底之下,反而又让人读不出丝毫调风弄月的意味。 导致我被撩得一愣一愣地想着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些的时候,又在下一秒忍不住唾弃自己那些不符合当下年纪的瞎想。 六年级毕业考我考得不错,成功升上并盛中学。在我暗忖着我明年还能不能与纲吉同班的时候,这家伙却有一天几乎快要哭着来跟我说,他因为考得太差被勒令留级了。 直到那会我才知道,原来在日本,成绩差的学生是真的不能升学的啊…… 接下来的几天纲吉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吃饭,也不与人交流,奈奈阿姨苦恼得不行,最终实在不知所措,才找到我,看看我有没有办法开解一下。 “这孩子平时成绩上不来,我和他爸爸认为留级也不是坏事。可这一次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表现得很伤心的样子。我看平时和纲君最要好的就是花火酱了,你什么好办法能劝劝他吗?” 一番话听完,我若有所思。 或许有一个办法。 决定做得不需要经过多少深思熟虑,我走进爸爸的房间,在他微微诧异我居然会主动找他的注视之下,平静开口。 “爸爸,你能让伯伯把我留级吗?” “????” 他一副“你没事吧”的表情,慢悠悠地转过身正对着我。 “今天是愚人节?” 我无奈地伸手甩甩他的衣袖,“我认真的。” 眼前的男人眸光深邃又幽静,一言不发注视着我,半晌才双眉微挑,双臂慵懒地靠在脑后,“为了沢田家那小子?” 我诚实地点点头。 随之而来落到身上的是来自眼前人更复杂的目光。 但他意外地没有拒绝我,懒洋洋地揉乱我的头发。 “也不是不行。但是,你要怎么感谢我?” 就知道有条件。 我鄙夷地后退一步,躲开他作乱的魔爪。 “以后周末的时候自觉出去玩,绝不打扰您和妈妈的二人世界。” 他甚是满意地勾了勾唇,“嗯。还有呢?” “……以后妈妈买回来的抹茶大福,第一口绝对留给您。” “嗯,不错。还有呢?” “…………以后每天早起,帮妈妈做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