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讽刺,这绣纹本是寓意吉祥平安,最后却是落入这粪地里被人欺凌侮辱的境地。 她见到那越发贪婪的眼神,心知今日难逃一劫,只祈求阿碧尽快回来。 此人是连胜坊的管事廖仲恺,因为东家祝家人常年不在,便由他狐假虎威。廖掌柜依傍着连胜坊生意做得蓬勃,好酒好色。原来不太过分,能避就避着,可这才中午竟也教人哄得烂醉如泥,满面红光地踉踉跄跄走近她,伸出大手就要扯面纱。她也顾不得了,一个闪身,抓起地上的破马鞍就往他脸上砸去。 “掌柜请您自重!” 她连连后退。廖仲恺被砸中了肥脸,痛得大叫,却还是死死盯着她不放,像是要将她拆了果腹: “小贱人,还敢打我!知道我廖掌柜是什么人吗,宫里来的人都需得礼让我三分,我有的是门道,让你在这吃香喝辣……” 她掩着身后的手,刨起泥地里的木桩子向他要命处砸,那姓廖的喝得糊涂,哪里招架得住,塌了肥腰捂着大腿根子直蹦跶,却还是稳稳抓住她的手腕不放。 正嗷嗷叫,摸着袖口一看,眼前一亮:“哟!今日还打扮上了?穿得这般金贵,是去会哪个情郎?给我说,这衣服哪儿来的?” “快放手,否则我要叫人了!”雀知冉大声喊道,“阿碧阿碧!” “你喊啊!反正你喊破嗓子也没人听见!”那人凑近她耳边陶醉地吸了口气,恶狠狠威胁道:“你最好乖一点,一个没人顾死活的驯马女怎么遮上脸了呢?这要是个毁了容的,怎么攀龙附凤呐?不如叫我给你瞧上一瞧?” 以阿碧的功力早就到了,定是出了别的事耽搁住了。她只得吹哨呼唤阿翁,可阿翁大约已被拴入马厩。 的确,这里没有一个人能发现她救她——已是开馆的时辰,里头人声鼎沸,哪儿能听见她微弱的叫喊,而且在这个只重银两的地方,谁会在意一个小小驯马女的死活? 她的心渐渐冷了下来,身体也止不住发抖……明知道命运冷酷,害她家破人亡,但不想自己竟要遭受这般羞辱…… “住手!” 是钟叔! 年迈的老人佝着背摸索着,抄上手中的木棍就朝声音来处猛击。一下接一下,慌乱中“噗嗤”一声,似乎被打中了要害,那人立刻停止了动作。眼前肥硕的身子倒了下去,哇哇大叫。 “孩子,你没事吧?” 钟叔喘着气咳了好一阵,摸索到雀知冉身边,颤巍巍地扶起她。 “我没事。钟叔您眼睛不好,怎么过来了?” 钟叔早听出那人是廖掌柜:“畜生,滚!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你就休得把这连胜坊弄得胡七八糟!” “以为自己是东家呢?看谁还记着你这眼瞎的老不死!” 廖掌柜捂着肚子,狠狠瞪了钟叔一眼,往地上啐了一口,小声骂骂咧咧。但到底也不敢再有所行动,只得扶着墙壁离开。 谁都知道这放马粮的老头是东家的老管家,算得上是半个祝家人。得罪不起。 这般坏了自己好事,也只能闷声吃了哑巴亏。但这瞎眼老东西到底护不了她一辈子,还愁自己没机会?廖仲恺想着便轻快地迈着步子,马上哎哟了一声,老东西,下手还挺重! 钟叔将雀知冉送到阿翁跟前,雀知冉见到阿翁,立刻扑上去抱住它的脖子:“谢过钟叔,救命之恩铭记于心。” “原是阿翁听见了什么动静,一直闹腾。” “是我的哨声。” “我知道它不是寻常的,这才跟着它一起找过来。它聪明,又难得与主人连心。也难怪你愿意干这些遭罪的苦活,也不愿意拿它作赌马。” 雀知冉心里咯噔一声。钟叔跟着祝家人开马场,设赌坊,恐怕从她刚来的第一日,就识出阿翁是这世间少有的宝马,如此,对自己的身世大概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小姐!小姐!”阿碧冲过来,见她狼狈,自己又来迟,表情既凶狠又伤心。嘶吼着:“我要去杀了他!” 冉冉用尽全力才抱着拉过她,柔声道:“阿碧过来,见过钟叔,是钟叔带阿翁寻过来救了我。我没有被欺负。” 阿碧意识到她被小姐反复叮嘱,在外只得以姐妹相称,阿碧是阿碧,小姐是阿然。 雀知冉像是看破了她的小心思道:“无妨,不是外人。” 阿碧温顺福了福:“多谢钟叔!” 钟叔笑了笑,摆摆手,又猛烈咳了起来:“赶紧回去吧,替你姐姐换身干净衣裳。这么金贵的料子,还是不要再穿了。这些时日,宫里头来的人多。” 来的人是多啊。这偏远穗城的街头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