缙云宫内,李贵妃正在用早膳。 一小碗金丝红枣桂圆粥,搭配拇指大的几个素馅儿三色小笼包,一碟子蜜饯手法腌制的爽口梅干,咸甜皆有。她早过了花信年华,瞧着却还有徐娘风韵,眉眼带娇。只因为皇帝最喜欢的便是她娇软身体的韵味,为了保持体态,她就在饮食上便极为苛刻自己。 往日里服侍的宫女和嬷嬷也不敢多劝她,若是她头晕,便去太医院传了太医,给含一些温补的药材提神。 这时候,一个小宫女走到殿门口,低声禀报。 在李贵妃身边经常服侍的贺嬷嬷点了头,快步走到李贵妃面前,“殿下进宫了。” 李贵妃停下了筷子,面带诧异,“他这时候进宫做什么?”她想到了什么,眼中又有了些恼意,“若是辽阳县的事,最好别多言,圣上因为此事,迁怒杖毙好几个宫人,连皇后应该准备的年夜宫宴都叫停,就算着急,也不能去触这个霉头。” 贺嬷嬷笑道:“娘娘,就不能是殿下想来孝顺你了吗?” 李贵妃是了解儿子的,她不置可否,嗤笑一声,“让他进来吧,本宫的确有话要跟他交代。” 庆王整理好衣冠,在宫人的指引下,入了缙云宫。贺嬷嬷察言观色,带了全部人离去,然后将宫门紧闭。偌大的宫殿中,只有软倚着喝茶的李贵妃。 “母妃,儿臣给母妃请安。” 庆王礼数周到地拜了下去,李贵妃的表情却很平淡。她其实向来如此,入宫受宠也好,儿子出息也好,世间事仿佛都与她关系不大,皇帝也爱她这份超脱世间的淡然。就连她身边的人也很少知道,李贵妃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等庆王起身,李贵妃才缓缓开口,语调尖锐,“若是你想我去劝陛下,还是趁早死了心。” 庆王摇头,毕恭毕敬地伸出双手,递上密函,“母妃,你先看看这封灵州的来信。” 李贵妃接过信,一目十行,看完沉默了。 庆王见母亲不说话,主动开口道:“那李山长当初也是我的授意去了辽阳,为了在科考中寻一些错,我也提点了他动些手脚,但如今这手脚动得过大了,被萧靖宥抓到错处,故意敲诈,母妃认为我们应当如何去做?” 李贵妃抬眸扫了儿子一眼,眼底有些失望。 这么多年来,这个儿子看似优秀,处事被人夸赞,其实很少有人知道,都是她在他背后授意教导的结果。庆王有阴谋诡计的脑子,但却没有为君者的大局观。以至于灵州出了这等事,他居然没第一时间去处理,反而想进宫征询她的意见。 有时候李贵妃也犹豫,是否要把儿子推到那个位置,可她李家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是从前朝末帝禅让退位至今,李家血脉最接近那张龙椅的时候,她不想放弃。就算不是为君的料,她也要保他顺利登基。 思及此处,李贵妃又提点儿子说:“萧靖宥一个远在边境的皇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的想法。” 庆王微微蹙眉,“母妃的意思是……” “京中不想让你大皇兄回京的人多了去,过往陛下也就听了。然而这一次,陛下铁了心要赏赐,你当真以为陛下回心转意,不再忌惮安王了?” 自古皇帝和太子相处,总有那么一部分把亲人处成了仇人。 庆王与安王相差十多岁,安王离京那会儿,庆王还是个孩子。但庆王与皇帝相处多年,也能从蛛丝马迹得知,皇帝很不喜欢大皇兄,甚至处处后悔给过大皇兄太子之位。这种悔中带着不为人察觉的恨意,别说安王抵御了北翟入侵,就算安王力挽狂澜拯救了大楚,皇帝的那种偏见也很难消除。 所以这一次皇帝微妙的态度显然不是冲着废太子安王而去,而是那位远在边境的皇孙。 皇家的嫡长孙,萧靖宥。 当年萧靖宥年幼那会儿,皇帝给予的盛宠可是宫中任何人都比不过的。这一点,庆王记忆犹新。 所以,当皇帝回忆起这份情,想要重新给予皇孙一些恩赐补偿,反而被满朝文物阻拦的时候,皇帝又怎能不怒?为君王十几年,大权在握之后,这是皇帝首次遭到这样的阻力。如果现在有皇子上报皇帝,说皇侄儿萧靖宥品行不端,皇帝也只会觉得是皇子故意找由头,不让他痛快,根本不会真的去计较萧靖宥到底做了什么。 身为一个盯着继承位置的皇子,讨皇帝欢心是首位,万不能干那些惹皇帝不痛快的事。 庆王突然明悟了。他看向李贵妃,“母妃的意思儿臣明白了。既然父皇有意,儿臣也没必要在父皇兴头上扫兴。萧靖宥的事情我们不能上报,只能顺他的意,想来是边境过得太辛苦,他想要改善下生活,儿臣身为皇叔,就当帮扶皇侄了。” 李贵妃无语,揉了揉额头,她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