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呼吸间控制了情绪,隐忍下来。 这里不是详细谈论的地方,他只能先听萧靖宥怎么说。 张知州绕着尸体走了两圈,面色沉重,“世子何时发现的?” “有十多天了。”萧靖宥也没瞒着,“一开始只是流民受伤,我的人击杀了行凶者,却找不出他们行凶的目的。后来我亲自去了现场,杀掉了两个人,发现他们不寻常之处,一番追查下来,这些人倒有些联系。” “什么联系?” “都是曾经进山选奇石,采集石头做灵璧卖的普通人。” 张知州沉吟道:“世子的意思是……” “我怀疑灵州城内的灵璧行商中有东齐的探子,他们利用百姓生活不易想要走偏门赚钱的心理,将一些蛊种撒在参与交易的人身上,等到北翟入侵时,这些人身上蛊毒发作,会成为开启城门里应外合的工具,事后因为战乱,他们身上被用过蛊的痕迹就很难查找。但偏偏这次北翟的行动被我和父王破坏了,他们想要再生事端掩藏自己,只能对城外本就不安分的流民队伍下手。” 萧靖宥一番分析下来,张知州也认同地点头,“世子所言有理。” “所以,万卷楼的案子,我分不出精力处理,之后会交给顾兄弟,他的判断就代表安王府的立场。” 有萧靖宥的嘱托,张知州至少明面上应了。 萧靖宥又在府衙坐了会儿,等枭卫跟衙役交接完成后,方才带人离开。 徐奕清追了出去。 他伸手拦住萧靖宥,眸色微沉,“你为何不告诉我蛊害之事?” 萧靖宥摸了摸鼻尖,“这种东西不是你们这种读书人能碰的,我告诉你,你能做什么?” 两人相对而立,徐奕清一把扣住萧靖宥的脉门,“你忘了我会医术。” 萧靖宥仿佛被烫到手臂一般,猛地抽回手,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她才站在原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如果大夫就能解决蛊害,有的人就不必受那么多苦了……” 她想起日夜备受煎熬的安王,心中比想象中介意。 那种害人的东西,越少的人卷入越好。 当她再次抬头时,面上又恢复了少年世子的从容和淡定,她伸手拍了拍徐奕清的肩头,“要真有什么事,后续我会找你求救,既然你跟我做事,我是不会跟你客气的。” 徐奕清沉默地瞧着她,突然走近两步,伸手抱住了她。 萧靖宥猝不及防,跌入一个不算宽厚的怀抱,她还比徐奕清略高一点儿,少年的下颌就搁在她的肩头。她心跳莫名加快,只扯住了徐奕清的衣袖,却没有推开他。 徐奕清在她后背轻拍了两下,敛了眸中的冷色,低声道:“保重。” 她不让他跟着,大不了他多费点心思好了。 如果那蛊害陷阱真是母亲所留,只有他了解母亲的弱点,才能护着萧靖宥。 如果那蛊害与母亲无关…… 徐奕清唇角勾起冷意,他就不用留手了。 相拥的动作只有一瞬,看着就像是好兄弟的送行,但直到萧靖宥从红袖手里拿过自己的配剑,她才稍微平复了心跳。 红袖捏着拳头,放在唇边轻咳了声,提醒,“世子,你脸红了。” 萧靖宥抬眸瞧着刚刚转身进入府衙的少年,寒风吹起他淡色的发带,几缕墨发贴着他俊秀的侧颜飞舞,她揉了揉脸颊,随手拍了拍,“太冷了,冻的。” 红袖默默地偏转了视线,上前去牵马。 行,世子说是冻的,那就是冻的,还能是什么?对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脸红吗? 萧靖宥拂了拂衣袖上的风雪,一边让枭卫跟上,一边伸手拉住了红袖递过来的缰绳,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她端坐在马上,双腿一夹,就策马远去。 城外,单人一骑从刚刚清扫了积雪的官道,飞速地南下。 不过两日,这一人一骑就来到了距离灵州最近的西州,这里的气候相对灵州一带稍微温暖了些,山脉更为平缓,路边树枝上挂着的冰棱也有融化的痕迹。入城后,马匹未停,直至西州府衙后院,马上人才翻身而下,匆匆入内。 时值三更,又有新的单骑从府衙内奔出,继续一路南下。 辗转了近十日,就在临近年关前,终于有信使进入了京中庆王府,把来自灵州的信,送到了四皇子庆王的手里。 庆王看完了来信,坐在主位沉思了片刻,唤了下人进来。 “备车,本王要立刻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