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们想出去换个地方,可贼人已经杀到了外面。于是姨娘想了办法,把仓里竹笆里的米粮袋子搬出来,我俩藏在了竹笆里面,借着昏暗隐藏踪迹。” 魏方想起徐奕清当面给徐老太爷跪下的果决,心说,这主意怕不是这姑娘想的。 他难得地插了句:“这跟你姨娘受伤有什么关系?” 徐奕清红了眼眶,低声说:“姨娘把我护在里面,那些贼人用刀刃反复刺进来,才伤了她。” 魏方疑惑地问:“他们怎知你们在其中?若是知道,为何只刺伤,不把你们抓出来?” 徐奕清摇了摇头:“他们不是故意刺伤我们。我当时听那些人说‘找了几处,里面全是碎石,以次充好,这些黑心商家!’‘不对啊,老大明明听人说,他们把粮食藏在城东井水巷里。’‘再找找,没有米粮漏出的竹笆都别管了!再耽误下去,辽阳县的衙役就该来了。’” 说到这里,她轻声道:“他们拿刀剑刺竹笆,本来只是判断里面是不是装了粮食。结果姨娘以背抵挡,才受了这等伤害……” 徐奕清骗人时,惯来都是演得代入感极强,死人都被能他说活,旁人也能清楚明白地与其共情。 魏方听完徐奕清所言,也忍不住微微一叹,心里关于卿九伤势的来源疑惑倒是解开了。 从竹笆缝隙同一个位置反复刺入的话,伤口确实会在固定地方。那姨娘为了女儿倒是忍得,这般剧痛都没有移动位置。 而流寇们毕竟不是专业杀手,在夜色下着急找东西,估计也没有仔细分辨武器刺入的是人的身体还是碎石充粮的米袋。 此事算是了结,但他面色更为严峻,冬日以来,雪灾严重,北翟蠢蠢欲动,辽阳县衙役的军粮也成了难题。纵然世子和王妃四处奔走,也仅仅凑够了黑骑军过冬的粮食。 原本他们都指望朝廷的赈灾粮,可粮食迟迟未见踪影。 根据线报,赈灾粮在灵州和兴元县之间曾有过踪迹,世子一直怀疑兴元县县令拦截了粮食藏起来,可是没找到证据和粮食所在。 而徐奕清重复的那些话,解开了世子的疑惑。 外地人听井水巷的名字,八成会以为是城市水源充足的地方。其实不然,兴元县的井水巷反而在城外,当地曾经在那处挖出过数口深井,后来又发展成为跟北翟的互市,故而有此命名。但自从圣上登基,废除互市之后,井水巷就荒废了,只有些老人和当地驻守的官员才知道这名字。 魏方相信,以徐奕清这种养在家族里的姑娘,是不可能知道北地小城的情况的。所以徐奕清的话,不像是编造,应该确实听到了流寇这样说。 流寇应该是听到了当初那批劫走粮食藏粮的某些人的对话,但是他们误会了粮食在城里,才疯狂攻击兴元县。实际上,那批赈灾粮应该是藏在了井水巷。 魏方脸色微变,今夜世子闹了一场,那兴元县县令很可能转移粮食,好不容易有救急的物资,他们不能错失这个机会。 “徐姑娘,只要按时给你姨娘换药,一个月后,她定然无恙。”魏方拱手道,“今夜多谢姑娘提醒,我先去回禀世子。” 徐奕清微微颔首:“多谢魏大夫。” 魏方点了点头,不再多言,急匆匆地离开。 徐奕清看着魏方的背影,庆幸自己在处理卿九伤口的时候,多了个心眼。当时他在为卿九包扎止血之前,还顺道出去了一趟,捡了流寇的兵器,从同一位置刺伤卿九,覆盖了枭卫兵器的伤口。 如今有魏方亲自作证,萧靖宥对卿九的疑虑应该可以打消。而且接下来安王府有得忙,估计世子殿下也没心思来考虑一个姨娘和庶女。 徐奕清收起那些小心思,重新返回了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