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将情绪稳住,望着不远处,风雨飘摇中的了源寺,悲痛道:“罢了,孤僧瞎,非我等不义,实是咱们无能为力了。但愿你吉人天相,能躲过这道劫难才好。”遂而便同俞四搀扶着步师爷,转身折回。 却是刚走至村口,就听身后传来几声巨响。三人惊得忙回头望去,于霹雳闪电中,分明是了源寺,轰然倒塌在泥石流里,化为废墟一片。 俞大户、步师爷回过神来,皆面色凄然,更不由一阵后怕的,看向已然呆住了的俞四。也幸亏听了他的劝,否则今夜这命保不保得住,都要两说了。 如此,待三人一路跌跌撞撞地,回到俞家大宅,郝氏、林氏几个见得这等狼狈之相,岂能不惊慌起来。还好得知无事,才安下了心,忙又让他们换过衣衫,再斟来滚烫的茶水,于火炕上暖和着。 只见俞大户哆哆嗦嗦地,将一杯热茶下肚,神情方有所好转,这才问道:“俞晃他们可是来过了?” 郝氏回道:“刚走不过一会儿,说是让你放心,皆已安排妥当。” 步傑又问道:“那步晨等人呢?” 林氏答道:“皆来过了,咱们那边也已无事,都说会轮番着值夜。” 而俞老太因未见到孤僧瞎的身影,便有些着慌,就忙问道:“你们可是接着小瞎子了,他人在哪里?” 俞大户和步师爷、俞四闻后,皆黯然垂首,不知作何作答。惹得俞老太又急声问道:“你们倒是说话啊,难道哑巴了不成?” 俞良含泪抬头,呜咽道:“娘,水深雨急根本无法前行,只能远远望着了源寺,埋在泥石流中了。” 听过这言,俞老太不由“啊”的一声,再看郝氏、林氏和涂七娘,皆惊得愣于那里,一时屋内沉寂不已。随后,便传来自谦、静安、英子三人的啜泣之声。 遂而又见俞老太淌着泪儿,酸楚道:“我那可怜的小瞎子,咋就这般命苦,打小有眼疾不说,还被爹娘遗弃,如今便连性命,也丢的如此让人心碎。” 倒是冷静下来的步傑,忙劝道:“婶子,孤僧瞎又不是耳聋,这等大雨怎能听不到呢。依着他那精明劲,说不定早已寻得地方躲避去了。” 俞老太一顿,遂而摇头道:“我倒盼着他那般呢,可你们也知道,小瞎子嗜酒如命,倘若喝地酩酊大醉,身在梦里之人,又如何知晓梦外之事,” 说着又哭道:“原本还曾想着,接他下来吃重阳饺子,谁知被该死的雨给阻了,就也未提,这下倒好,竟是没了。老天爷,你何苦去为难一个可怜人,即使有甚么因果报应,却哪里须恁般残忍?” 俞老太呜呜咽咽地正哭着,这时,突然一道闪电划过,接着“咔嚓”一声滚地雷,竟震的那房子都晃动起来,便听涂七娘“呀”地一声惊叫。 郝氏以为她被吓着了,忙安抚道:“七娘,别怕。” 却看涂七娘惊慌失措道:“嫂子,是是,是胡先生。” 步师爷猛然醒悟,一拍大腿喊道:“糟了,忘了彦江还在空清庵呢。” 话音乍落,就见涂七娘已是跑出屋子,俞大户几个看后,忙欲下炕跟去。这时自谦劝阻道:“爹爹,您们刚回来,还是歇息着吧,让我跟七姑姑一起,那边咱也熟悉。” 见其不待搭话,遂出得屋去,郝氏登时便急了,就在后面喊道:“这般大的雨,你一个孩子如何能去?” 只听自谦笑道:“娘,您放心,我长大了不是。”话音未落,便已没了身影。 看郝氏神色不安,俞良就宽解道:“你别担心,孩子确已长大了,也该有担当的时候了。且此去不远,有他和七娘一块儿,再加上彦江,自会没事的。” 俞老太也劝道:“你守护得一时,也守护不了一世,想着他刚来那会儿,瘦的跟只小猫似的,如今总算有个男人样了,当心里欢喜才是。” 郝氏被劝慰的,遂宽心不少。如此,一屋子人便说着这雨势,又叹息着孤僧瞎的命运,不由得将陈年旧事,就一股脑的都搬了出来,直令俞老太唏嘘不已。 且说,自谦追着涂七娘出得宅门,走过不远,便见到其站在那里踌躇不前。原来是一处水深之地,横住去路,就忙上前道:“七姑姑,我背你过去。”说着弯下身来。 涂七娘一愣,心疼道:“你怎的跟来了,快回去。” 自谦笑道:“咱这不是不放心七姑姑么。” 涂七娘不由动容,便犹豫着趴在他的背上,向水中淌去。看着身下的自谦,这个打小被自己带大的孩子,就一时百感交集,那早年的一幕幕,遂如同翻开了旧书籍,一页页呈现眼前。 如今的自谦,已是长成英气俊朗的后生,虽非骨肉之亲,可同己出又有何分别。从抱着他四下玩耍,到此时挺着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