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身木料、久久风干的料子,许多琴身都是用房屋中用了多年的房梁来制作的。 这琴身一看就是好料子,顾昭不由问了一句。 柳璨摇了摇头。 顾昭蹙眉:“你送的礼物,无论贵贱,我都会收下。我只是好奇这木料的年份罢了。” “我真的不知道,”柳璨笑了:“这些都是爹搜罗来的东西,一早做好样式、刮灰上漆,只等用时上弦。你看,这琴还是最寻常的样式,来之前,我还怕你嫌弃这样式古板呢。” 顾昭失笑:“侯爷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攒下来的奇珍异宝,就这样被你轻易送人讨欢心了。” 顾昭说的是上次的牙雕球,也是这次的琴。 除开顾昭头上的蝴蝶簪子只是精巧、并不贵重外,其余两样礼物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宝。 柳璨道:“能讨你欢心,是这些东西的荣幸。” 又拉着顾昭问:“听轩轩说你喜欢琴,弹首曲子给我听,好不好?” 琴还抱在柳璨手中,顾昭摇头,笑道:“我那样的琴艺,就不出来卖弄了。” 柳璨可怜巴巴地看着顾昭,顾昭被他逗笑了:“这琴太好,给我弹,真是白白糟蹋了。许多女子引以为傲的才艺,譬如女红啊、诗词啊、琴棋书画啊,我只学了个皮毛,勉强在人前不露怯罢了,并不是不想弹给你听。” 柳璨不置可否,顾昭便问:“你自幼读书练武,难道是自愿的么?” 柳璨顿时了然,斩钉截铁道:“当然是。” 见顾昭不信,柳璨笑着解释:“不自愿,便打到自愿。” 顾昭笑了,又道:“此处也没有案几,弹琴很是不便。” 柳璨便将琴装回了琴袋中,言语轻快:“那就不弹。昭昭开心最重要。” 顾昭笑,朝着秋千架走去,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来,语气不善地警告柳璨:“你要是再敢不推秋千,我可不会像这次这样轻易原谅你。” 柳璨点头,追了上去。 顾昭坐在秋千架上,神情带了几分忐忑:“阿璨,你日日来找我,侯爷便不气么?” 柳璨道:“哪有日日,爹总共给我批了一月的假,我在这里待了十天,中间又回去了十多天。算算时间,这假期也快用完了。” 顾昭道:“也是,侯爷若是生气,想必就不会给我令牌了。不过,侯爷为何会给你批一月的假?这未免也太长了。” 柳璨道:“还是上次匈奴作乱的事。当时爹发话,说了了这桩事后,一律休沐十日,不扣粮米。我是仗着爹的身份多求了几天,这才能来找你。” 其实柳璨这次长假,主要还是为了做戏给高得福看,让他知道自己是个纨绔子弟,这才因祸得福,休了个长假。 武将不比文官,手下有兵,自然更受猜忌。 为了避免兔死狗烹的结局,有经验的武将大多有一套自保之法。 只是担着武职、领份俸禄便罢了,平日里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地混日子就好;可若是面对外敌,又没有战败之危时,武将们便往往守而不战,或是养寇自重,或是自污保命。 柳彻一腔报国热血,虽然既不避战、也不养寇,却也不得不自污清名,常常备了厚礼送给宫中太监;柳彻封侯之时,当今陛下感念柳彻劳苦功高,将其二子柳琼接到宫中,也未必不是一种软禁。 正是因为二子被编入亲卫之中,柳彻心疼儿子,才将柳璨养在了身边。 尽管如此,每当柳璨立了战功,柳彻却总是将对柳璨的封赏一削再削:一来表示自己治军严明,封赏有序,不至寒了麾下将士的心;二来也表明自己心怀皇帝,不肯为儿子谋私利,让皇帝放心;至于三来么,也让柳璨不那么显眼,免得皇帝将他派去平叛。待在柳彻身边,柳璨自是受不了什么大伤。 只是这些话,万万不能告诉顾昭。 顾昭忽然回头,伸手握住了柳璨拉着秋千绳索的手,皱眉看着柳璨:“会受猜忌么?” 柳璨眉心一跳,没有答话。 顾昭道:“爹爹的好友中,有输银纳盐之辈。那位叔叔与爹爹交好,想要爹爹也输了银钱,换回盐引,但爹爹却拒绝了。” “我知道爹爹素来大方,却不解爹爹为何不做此事。爹爹见我疑惑,道,但凡输银纳盐,定然要与朝中勋贵大吏有所往来,可宦海沉浮,哪有只升不降的官位?还说盐铁粮米这些东西虽然赚钱最多,可觊觎者也最多,倘若做大了,难免被捏造罪名,侵吞家产。” “爹爹说,我家虽然不算什么大富人家,却也不缺银钱;平日里我们要什么,爹爹也不会心疼。爹爹说,人活一世,与其守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