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月城一战,乌孙小昆弥所部全部倒戈,尤屠塔靡又在失密口损失马军近万余,伤残无数,银月部落也投降汉廷,这对刚刚显出一点强盛势头的乌孙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尤屠塔靡战败的消息像一场飓风,从车岭传遍了大昆弥境内,各部落从翕侯到百姓,无不纷纷谈论此事,忧虑之色形于脸上,连放牧练兵都变得心不在焉。
尤屠塔靡退回赤谷城,不等回宫休息便召集文武议事,咆哮王庭,传令丞相格柳拉立刻召集各部落人马,准备明日就要杀回车岭报仇雪恨。
格柳拉等人都是一脸忧色,赶紧劝阻恼羞成怒的尤屠塔靡,经过众人力劝,再加上国师的否定,这才勉强冷静下来,与众人商议退敌之策。
格柳拉言道:“大王,小昆弥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但银月部落的背叛一定要及时安抚,否则会造成其他各部落人心不稳,又会被汉军利用。”
尤屠塔靡脸色阴沉,充满血丝的双眼阴沉地盯着格柳拉:“银月部落背叛,害死了一万士兵,我还要安抚他们?”
格柳拉躬身道:“大王,银月部落的背叛是因为他们积怨已久,一心想回到弓月城,肯定是以此为投降条件的,但其他部落并非如此!只要大王将银月部落的几个官员放回,显示大王的宽仁之心,他们自会安心,被大王的胸襟气度感动,接下来才能齐心协力对抗敌军。”
尤屠塔靡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冷声问道:“国师,你以为呢?”
国师依旧坐在大殿角落的柱子后面,这个角度除了尤屠塔靡能看到外,其他人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大王,杀了那几个银月部落的官员并没有什么大用,放了他们的用处更大。”
尤屠塔靡这才抿着嘴重重点了点头,又问道:“接下来我们改怎么办?”
国师答道:“城中官员各司其职,稳定人心,训练兵马,现在的坚昆军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暂时打不到赤谷城的,请大王从长计议。”
尤屠塔靡听出国师这是不便在大殿上议论军情,便传令散了议事,将银月部落留在赤谷城的官员全部送走,其余官员加强巡逻,派人到各部落报信安抚人心。
随后几位核心官员来到后殿,院中的一棵梨树正结出了蝇头大小的青果,有些果实上包裹着枯萎的花瓣,一阵风吹过,白色的花瓣纷纷飘落,在众人的眼前飞舞。
大家进到房内落座,尤屠塔靡忽然一拳打翻了桌案,怒吼道:“都是我的错!悔不该骄傲气盛,不但害了自己,还连累我的族人,万余兵马喋血失密口,他们一定在天上怨恨我啊!”
格柳拉吃了一惊,他是最早就跟随尤屠塔靡的人,在国师没有到来之前,尤屠塔靡负责冲锋陷阵,他负责调度后方,尤屠塔靡能功成名就,有格柳拉一半的功劳,数十年来他还从未见尤屠塔靡如此自责懊悔过。
一阵怒吼和砸桌旗的嘈杂声中,大都尉伊斯别克也暗自叹息,这次遭此败绩,他也逃脱不了责任,跪倒在地说道:“大王,都怪我当初太自大,没有听从国师的命令,非要和坚昆打一仗,连累你遭此大败,实在有愧十大名将之名,请大王降罪。”
“是我下的命令,不怪你!”尤屠塔靡扶起伊斯别克,拍拍他的肩膀,转头看向国师:“国师,你一定要想出个妙计来,让我们一雪前耻,为死去的族人报仇。”
国师进本之后一直站在书架的阴影后面,直到此时才说道:“二位也不必太自责!中原有句话叫做否极泰来,福祸轮转。大王,此战虽败,但并未伤及我军根本,反让各部落的骄横之气消失,如果在能让坚昆军自以为是,未必就不是好事。”
格柳拉点头道:“我听过骄兵必败的说法,回想这半年来各部落先后都被坚昆军逐个击破的消息,都是因为自大狂妄才中了汉军的诡计,只是我们还没有引起足够的警示。”
国师言道:“虽然他们不断取胜,但坚昆军和丁零军的实力还是不如大王的骑兵!车岭丢失确实在我的意料之外,但山中不能发挥骑兵的优势,尤其是大王的金狮骑,他们虽然占了这里,但要想进攻赤谷城,却是自取其败。”
格柳拉微微一怔,忽然明白过来:“国师是说,只要他们下了山,在赤谷城这片宽阔的草原上,将是我们反败为胜的地方?”
国师言道:“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以静制动。坚昆虽然借来了汉军将领帮忙,但他们想打败我们,光当缩头乌龟守在车岭是不行的。大昆弥马壮兵强,赤谷城粮秣充足,就有耐心和他们耗下去。但汉军将领一定明白,坚昆人和丁零人不可能一直等下去,乌合之众时间长了必会有矛盾,所以他们一定会尽快出山,来攻打赤谷城。”
尤屠塔靡低垂的脑袋终于抬起来,握拳道:“好,只要他们敢出山,我一定让他们好看!”
伊斯别克也沉声道:“到时候我们调集各部所有兵马,与他们决一死战,只要打败坚昆军和丁零军,其他部落的人马就不足为虑了。”
国师缓缓道:“相比于车岭的敌军,我们更应该小心南方的汉军,还有蠢蠢欲动的大宛兵马,这才是最大的隐患呐!”
格柳拉神色一紧,赶紧说道:“对了,萨珊国那边也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