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咳——咳咳咳……你说什么?” 姜黎是真的被他这话吓到了,一口气没喘上来,咳了半天,源稚生抬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帮她拍拍背。 他很讨厌和人有身体接触,不过更重要的是,在脱离了日本那阵子乱成一团,一切都那么朦胧的环境后,他们的关系好像没有那么近了,源稚生收回手,又重复了一遍: “我是说,蜘蛛切和童子切安纲被我留在法国了。” 不是,她真的听清了,问题是谁能相信曾经日本蛇岐八家的大家长会因为过不去机场安检而放弃自己的随身佩刀啦?!别告诉我你们来的时候坐的还是经济舱啊? 如果说之前还有些不确定,那姜黎现在算是完全相信源稚生他们在蒙塔利维过得很好了,这地方可不得了啊,把人都给养傻了。 “蒙塔利维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姜黎喃喃自语,“要不我退休以后也去那边买栋海边别墅养老吧?” 而源稚生似乎把她的吐槽当了真: “你如果确定有这个意向,等退休前可以通知我一声,我会帮你留意一下海景的房子,像我们邻居那栋就很不错。” 听完他的话,姜黎开始捂着脸止不住地笑,肩膀抖得停不下来,但她在笑,却不只是因为这事离奇得有点搞笑,而是因为这样很好,好得不得了。 这分明是在说,现在已经没有需要源稚生拔刀的理由了,他完全可以放心地像自己一直期待的那样,不再随时警惕危险,承担多么重的责任,只用做一个普普通通在天体海滩上卖防晒油的平凡人就好。 “你在笑什么?”源稚生皱起眉头,试图制止她,“冷静一点,小心伤口裂开。” 姜黎朝他摆摆手,软软地靠到背枕上,几乎要笑出眼泪来: “没事……我只是很开心。” 她用掌心抹了下脸,眼底带着笑意看他,有什么东西亮晶晶的闪着光,那么美好,让源稚生不知为何想起了中文里的秋眸剪水这个词来。 “你还是休息一下吧。” 源稚生有些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他可不想等绘梨衣回来的时候发现,在她哥哥的精心照看下,姜黎的伤不知道为什么更严重了。 “我已经躺了一天了,真的睡不着。”姜黎和他开了个玩笑,“除非你打算给我唱摇篮曲。” “也可以。”令她惊讶的是,源稚生居然在思考后同意了, “我们刚搬去阿格德镇的时候,有些晚上稚女会唱歌哄绘梨衣睡觉,我在旁边听着学过。” “真的假的,你还会唱歌呢?”姜黎诧异。 “……你对我有什么误解?人应该都会唱歌。” 源稚生现在很想点一支烟,但他面前有一位病人。 “对不起,我以为象龟不会唱歌,只会在水坑里懒洋洋地洗泥巴浴。” 姜黎托着脸颊笑得狡黠,源稚生终于是没忍住叹气的欲望,从几年前在机场相遇的第一面起,自己就从来没跟上过这群从本部来的神经病的脑回路,他手痒得很,抬手弹了下她的脑门。 没等姜黎抱怨,源稚生低声浅唱起不知名的和歌: “浮生梦亦随风止,无念可穿心……” 与他沉稳冷静如古井的性格不同,这个日本男人长着一张阴柔秀气的脸,只是他平日肃杀的气场会让人很容易忽视这一点,此时唱起歌来,模样倒是和他的弟弟更为相似了。 这首歌不是什么复杂的调子,而源稚生有一副好嗓音,即使是清唱也足够动人,但它的词太过哀伤,怎么想都不适合当睡前的摇篮曲。 姜黎认真地聆听着,却在他这曲停下后,轻声哼起了完全不同的另一首歌谣来。 如果要源稚生来形容,那是首和她现在的模样一样安静又梦幻的歌,没有歌词,只有低低的吟唱。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角色互换了,但源稚生觉得,他不应该打断一个愿意给自己唱歌,还唱得那么动听的女孩。 她那之后念了句英文: “I''''as free as the dust in the solar wind.” 今夜,我如太阳风中的尘埃一般自由。 姜黎的声音带着歌中尚未散去的轻柔和缓,她笑了一下: “这是我最喜欢的游戏里的台词,也是那里面的歌,弹奏这首曲子的人,她把你的名字和故事刻在了星星上,保存五亿年。” “听起来是个很值得一见的人。”源稚生如是评价。 “当然。”姜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