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宽敞的安全屋内,一女一男相距几米沉默地对峙着。 说“对峙”其实可能不太准确,但姜黎实在是找不到一个更加合适的词,来描述自己和源稚生之间这种诡异又尴尬的气氛了。 那天路明非说是有三个人要来探病,不过实际上他们最先见到的只有绘梨衣和源稚生,S市最近有一个俄罗斯剧团要去巡演歌剧《尼伯龙根的指环》,一共四幕剧,演出四天,源稚女很感兴趣,于是和他们暂时分开,只托源稚生送来了慰问,说是过几天再来看她。 绘梨衣难得来中国旅游,姜黎也不好意思让她一直在小黑屋里陪着自己这个伤患,路明非就自告奋勇带着她去外面玩了。楚子航这几天终于算闲了下来,大概是想起上个任务里他们提到的荣耀这个游戏,正好安全屋外面就是网吧,他顺手买了张账号卡,从零开始荣耀大陆的萌新生活。 他本来想给自己的鬼剑士取名「村雨」,可惜这个他用惯的ID过于热门,早就被占用了,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使用了他复刻的那柄村雨-改上的刀铭「朝岚夕雨」。 令姜黎和路明非惊讶的是,楚子航居然真的把这个游戏玩了进去,不过这人向来是那种一旦决定开始做什么事,就会坚持到底的性格,他每天兢兢业业地上号练级,活像个网瘾少年,就连回老家探望老妈的时候都不忘把账号卡也带上了。 临行的时候,楚子航是问了姜黎和路明非要不要和他一起走的,不过路明非和婶婶一家闹掰后,他就算回故城也没有地方去,再加上他说G市热闹一点,带着绘梨衣在这边可以玩的比较多,所以留了下来。 至于姜黎……她以前倒是见过楚子航的母亲苏小妍一面,那是个很有个性的女人,她不讨厌,但她不喜欢掺和别人的家事,就婉拒了他的提议,楚子航本来就觉得她身上有伤别乱跑比较好,这下正好一个人一身轻地上了路。 而这也就是为什么,姜黎会现在留在安全屋里,一个人对着源稚生相顾无言了。 哪怕不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源稚生这个人的存在感都高得可怕,姜黎泄气地扔下手上的掌机,抬头看向横刀策马大刀阔斧巍然不动……总之沉默但气势惊人地端坐在她床边的他。 “我说,你在法国卖防晒油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吗?” 她有些无语,法国人神经有这么大条吗?换她见到天体海滩上有这么个家伙在摆摊,不得远远地绕着走啊,他能有生意才怪了。 源稚生:“……稚女会提醒我注意表情。” 难怪了。 姜黎郁闷,她不太会跟这种一根筋的人相处。 “我以为你会比较习惯这样。”源稚生显然没有多少反思的意思,“楚子航的话也很少。” 姜黎不知道该如何批判他的这个思考逻辑,是,楚子航和她待在一起的时候确实也不常开口说话,但是他会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工作,看书,或者锻炼身体,日常擦拭他的那柄村雨,就算真的真的把任务都处理好了了,他还能头上顶本书站在墙角练体态…… 而不是像源稚生这样,什么都不干——就只是盯着她看! 被一个人这么看着,姜黎就算神经再大条也没办法继续玩手上的Steaeck了,她把游戏的存档保存好,撑着下巴无聊地问他: “你平时在法国就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吗?你们除了摆摊的时间都会干点什么?” 这大冬天的,她总不能最后只能和他聊如何挑选防晒油的心得吧? “天气凉爽的时候,晚上会和稚女和绘梨衣出去散步,那边的生态保护区环境不错,候鸟种类很多。”源稚生说,“我们买了间附近的酒庄,当地的红葡萄酒也很出名。” “我现在可没法陪你散步或者喝酒。” 姜黎倒是想,但带着伤喝酒又要被人念叨了。 “绘梨衣让我留下来的目的应该是照顾你,而不是你陪我娱乐。”源稚生无动于衷。 “天啊……你真是。”姜黎无奈, “我的意思是你就这么干坐着不无聊吗?倒是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啊,你一个人的时候会做什么?别管我就是了。” “我……” 源稚生看向自己的掌心,他的关节上有常年习刀剑磨出的茧, “在需要平静思绪的时候,我一般会练刀,或者给刀手入。” “那你的刀呢?” 被他这么一提,姜黎还真觉得有些奇怪了,源稚生过去不离身的爱刀蜘蛛切这次怎么没有被他带在手边。 “上飞机过不了安检。”源稚生很是平淡地这么解释,“所以留在法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