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 过继出去的孩子,就算一直养在身边,都十分膈应,觉得孩子不干净了,不完全是自己的。 虽说叶砚秋过继给了亲戚,不过听何娟的意思,当时叶守诚带着何娟跟叶砚秋在亲戚家住了不到半个月,亲戚就过世了,给人家办了葬礼之后就回了临海镇,这么多年都没再次去祭拜过。 等叶砚秋四十岁再过来,这边早已处处荒废,无处落脚。 而眼下叶砚秋找到的房子,是老式的木楼,一共有三层,占地估计是三百平,有个带湖的后院,杂草丛生,前院非常大,还有几棵枇杷树,枝头长满了青白色的枇杷花,整个院子弥漫着一股枇杷花的清香,白花落了一院子,看不出日后荒废的模样。 清河镇人烟稀少,没人做围墙,顶多为了种菜弄篱笆,亲戚家的院子也是,围了一圈竹子就当是围墙了,谁都能穿过来。 竹子有些开了花,看来年头不小,应该都是当初过来的祖宗种下的,六十年的竹子一轮回,二十年后叶砚秋回来时没看见这些东西,估计是都被挖走了。 主人不回来,就是无主之物,清河镇一年比一年穷,别人家见着这空旷的院子,自然能拿什么就拿什么。 木屋看起来还能住,就像是古时候的楼房,叶砚秋没上过大学,但高中讲历史,她是知道这种老建筑的,等到二十一世纪,反而很多人喜欢这种园林老房子,卖得还贵。 曾经叶砚秋听说叶知夏也喜欢这种古风古韵的房子,在某一年生日,沈士宁就去苏州买了一套占地十亩的园林庄园送给她,还在庄园里举办了盛大的生日宴会。 叶砚秋到的时候刚好早上七点过,浅金色的阳光斜照下来,满院子碧绿的杂草衬着点点白青色的花瓣,整个院子仿佛一副静谧优美的画卷,光是看着就令人放松平静。 木楼大门有一把老旧的锁,已经生锈,轻轻用手一碰就连带着门环掉了下来,门板倒是看起来还好。 推开木门,屋内是一个宽敞的客厅,一楼还有餐厅、会客室、茶厅、厨房、卫生间和一些空荡荡的房间,不知道原本是准备做什么用的。 叶砚秋想上楼看看,可是楼梯看起来不太稳固,只能暂时打消这个想法,万一楼梯真有问题,摔下来估计还得躺上三个月。 一楼那么大,完全可以暂时住下来,她现在无事一身轻,总不会比曾经被丈夫赶出家门净身出户的时候更难挨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叶砚秋找了个还算干净的房间,把行李堆到角落,她准备去政府那边登记一下自己的名字,证明她是清河镇的户口并且就地下乡。 清河镇现在穷得估计都没半个知青,叶砚秋觉得,自己钻个空子在户口本地村落下乡应该没问题。 从房子出来,叶砚秋带着证件去印象中的派出所,不知道当时的派出所有没有换过地址,如果换过了,她就只能找别人问路了。 人生地不熟,清河镇本来也没剩多少人,早期干活的中年人、老年人看到一个新面孔,都忍不住多看几眼,想着会不会是新来的知青。 叶砚秋担心等会儿太阳大了,走得很快,穿过好几片田地才到清河镇的菜市场,然而政府跟派出所都隐藏在小房子里,实在没个门牌,她只能随便在菜市场摊子上问。 经过好心人的指路,她终于在某一条阴冷的巷子里找到了所谓的镇政府。 门口都没个挂牌,进了门才看到牌子,里面几个年纪很大的员工动作缓慢地喝茶看报纸,仿佛进了养老院。 叶砚秋迟疑地敲了敲门:“请问,管理下乡花名册的主任在吗?” 一个老头缓缓抬起眼,老花眼镜后的眼睛努力地眯起,看得非常用力:“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我是准备来这边下乡的知青,刚高中毕业,来登记的。”叶砚秋笑着回答,感觉自己好像没找错地方。 “哦,那你有分配的文件吗?”另外一个年轻点的老头子站起来,颤颤巍巍走到一个位置上,开始翻各种档案,桌面上摆的还是毛笔跟墨水。 叶砚秋看得很舒适,感觉自己来对地方:“我就是清河镇的本地人,我户口本带来了,在外面念了书,按道理来说,应该是在清河镇这边等分配,但是我呢,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了,所以下乡的地方,可不可以直接就在清河镇啊?” 说着,叶砚秋拿出了自己的户口本,当时她办户口的时候不到七天户主就过世了,叶守诚又等了六年才去修改了一次户籍,让她成为这个地址的户主,所以现在户口上只有她一个人。 按照七十年代的情况和法律,叶砚秋说自己是孤儿都行,至于叶守诚跟何娟,那完全可以说是叔叔婶婶,小时候喊爸爸妈妈那是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