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是寻常人模样,哪儿会有特殊之处呢?” 嬴嫒微微颔首,听得认真,她突然眼睛一亮,问道:“既然汝是蓬莱仙,此番入凡,又是为了佐王兄大业。汝为何不使仙术,将六国君王全抓来?趁六国乱,王兄再派兵东进,从而一举兼并六国。” 她说得眉飞色舞,楚媞听得心惊胆战。 “玖玖,不可胡言乱语!”嬴政往她嘴里塞了一筷子菜。 楚媞见她目光中流露出的期待,又见众人脸色皆是骤变,便知这个问题是不能躲开的了。 “公主,秦有秦律,楚有楚律,这人间有人间的规矩,蓬莱有蓬莱的章法。若是吾妄动仙术出手伤人,恐怕师尊也保不住了。况且,六国气数未尽,怎可逆天行事?” 嬴嫒长长“哦”了一声,“嫂嫂所言有理。” “玖玖!吃饭罢,菜凉了。”赵姬开口道,“在宫外也就罢了,可既然回了宫,就应好好吃饭。” “是,母后。”嬴嫒应了一声。 楚媞松了一口气,心里反而有些愧疚。她虽不知嬴嫒的年龄,但应该是二八少女。她为了一己之私,编造了这么多的谎言,倒有些像是欺骗小孩子。 被这话题一搅合,楚媞再看着面前美食时,已经提不起太大的兴趣了。席间乐声起伏,楚媞刚想抬眼看看所奏的是何乐器,却无意中瞥见赵姬伸手捂住嘴,一副要吐的模样。 楚媞脑袋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她端起酒爵佯装喝酒,举袖挡住脸。 赵姬用筷箸从案上的高足盘中夹起一枚梅子果脯,放在嘴中含着,面上的不适稍稍有些缓和。 楚媞收回目光,她搁下酒爵,心情复杂了起来。她下意识看了眼嬴政,然后往自己嘴里丢了一枚梅子果脯。 时至未时,宴席终于结束了。 赴了一场宫宴,满桌珍馐琼浆,楚媞却如同那偷吃了人参果的八戒。囫囵吞枣,食而不知其味。 楚媞与魏姬一回到永巷,魏姬便让苍苍去摘一些木芙蓉。 二人进了主屋,房门一合上,午后干燥的空气被隔离在外。 魏姬一把扯下耳珥,一脸厌恶地将它摔到地上,珍珠顿时断裂散落。 楚媞看着都觉得疼,她蹲下身,拾起地上的珍珠,“你若不喜,将它收起来就是了。眼不见心不烦,何必如此伤害自己?” 魏姬的耳垂隐隐还在滴血,可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她笑看了楚媞一眼,那笑,比哭还难看。 楚媞头发根都有些发麻了,“汝若是有话,就,就问吧。” “遇刺之事,汝为何不告诉吾?”魏姬往前逼近几步,“吾视汝为友,汝却这样防吾?” “不,不是的!我怕你和苍苍担心,所以未曾提起此事。你,汝救吾一命,恩同父母。吾怎会防汝?只是有些事牵扯多,故而不好说。” 楚媞急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什么蓬莱仙,峨眉仙的。吾只是想活下去!只有活着,吾才有可能回家。吾本应该去蓬莱那边吃烧烤,如今却在这儿装劳什子蓬莱仙人。秦王政也好,长乐公主也罢,哪一个是省油的灯?吾撒了一个谎,就必须不停地圆谎。那些书纸上的人,都出现在吾面前了。吾每日活得心惊胆战,生怕被人拿了错处,也担忧秦王不愿意利用吾。汝于吾而言,便是吾唯一的家人,吾怎愿汝为吾忧心?” 她越说越委屈,说着说着眼泪就落下来了。 魏姬长长叹一口气,取出帕子为她拭泪,“阿媞,吾并非怪汝,而是担心。遇事,还是有人商量为好。” 楚媞别过脸抹了抹眼睛,将耳珥放入魏姬的手中。“还是好好收着吧,这珍珠也不便宜。” 魏姬笑着屈指敲了敲她的脑袋,“阿媞竟是个财迷啊。” 楚媞挑眉展颜笑开。 魏姬转身走进内室,从妆奁中取出一只小木盒,将耳珥收入其中。 楚媞靠躺在榻上,只闭目养神。 “阿媞,汝可助秦平六国?此言,是真是虚?” 楚媞闻言未答,半响后才轻声道:“或许可以,或许不行。” 她闻到一股淡淡的熏香,那是安神香的味道。 “汝已多日未安寝,今日既然得空,还是好好睡一觉吧。” “好!”楚媞睁开眼来,笑眯眯地朝魏姬比了个心,然后脱鞋钻进被窝中。 她现在已无睡意,满脑子都是《史记》中所记载的“夷嫪毐三族,杀太后所生两子。” 太后之子,如今正在腹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