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打风吹去。仰望华夏的历史星空,这片土地依旧令人生畏。它始终召唤着后世之人,召唤他们走上这片土地。 数百年的秦国,早已结束,一切却永生不朽。 嬴政唱罢《无衣》之曲,眼中情绪变幻,略沉想了片刻,问道:“不知阿媞芳龄几何了?” 楚媞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略有些尴尬地笑:“我啊,我,年二十有二。” 嬴政眼中多少有些诧异,却随即又消褪了,“阿媞看着不过及笄之岁,蓬莱之人可是会长生驻颜之术?” “世间无有驻颜术,人心荒芜了,灵魂也就衰老了,这皮相又怎会不老?”楚媞有意将话说得含糊。 古今对年龄的认知有所不同。《礼记》中载“男三十,女二十而无夫家者,皆过时不嫁娶者,媒氏会而合之”。 本科毕业的年纪,人生刚刚开始。可若是放回到古代来,官府就要安排媒人撮合,强制着去相亲了。 这个“规矩”,楚媞还是听魏姬说起的。自此之后,她总是害怕别人问起此事。 “这话有道理!”嬴政点点头,随后又道:“秦昭王四十八年正月,寡人生于邯郸。” “君上生于正月?那君上出生之时,可能恰巧有一树寒梅正迎着冬日悄然盛开。”楚媞随口说道,笑意染上眉梢。 “寒梅迎着冬日盛开?”嬴政喃喃重复着。短短的话语,渐渐消融着寒冰。他举起酒爵道,“阿媞,来,寡人敬汝一爵!” 楚媞给自己斟满酒,这才捧起酒爵,朝嬴政遥遥一敬,然后饮尽爵中酒。 “不知君上唤妾前来,究竟有何吩咐?应该,不仅为了试试妾是否有胆量吧。” 嬴政道:“并无他事,寡人只是想找人喝酒。” 楚媞这才留意到他眉宇之间透着一丝疲惫之色,似乎有什么心事纠缠。她忽然想起苍苍提起的一事——今日君上升殿,百官进朝。 她小心试探地问道:“君上,朝事上有何不顺心的么?”见他眼神一黯,便知自己猜测对了,“妾虽不懂朝事,但有两只耳朵。有心事憋着不说,只会憋出病来。” 嬴政连喝两爵酒,冷哼一声,重重搁下酒爵,“韩国少疆土,却献百里之地。其心昭然!但这在世人看来,长安君精通游说之术,颇有老成之风。或许,足以取而代之。” 明明是比这夜色更沉重的话,他却说得轻飘飘的,嘴角甚至微微噙着笑,仿佛在不经意地说着天气。只是楚媞知道,“长安君”、“取而代之”,这两个词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成蟜出生之时,吾尚未归秦,众人皆以为成蟜将是秦太子。吾归矣,一切皆复始。吾为长子,定然身负社稷之责。吾虽为秦王,然吾嫉之,妒之。无论如何,其母为之虑。”他深深吸了口气,“吾母,她只需嫪毐相伴,不需要这个儿子。” 楚媞一直静静听着,她突然有些后悔,不应提起这话题。 嬴政握着酒爵的手指节泛白,似乎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君上!”楚媞终忍不住开口道:“您肩上有伤,小心伤口裂开了。” 见他的手松开了,楚媞也松了口气,她观察着秦王政的脸色,斟酌着语句,这才道:“女子怀胎十月生下的骨肉,怎会舍得不要?只是,每个人表达感情的方式,都是不同的。最困难的时候,都舍不得抛下,更何况如今呢?” 她不知要怎么劝,只能说着套话。关于“赵姬”这个人,她只在后世的逸闻中见过,并不敢去评论一二。 嬴政蓦然而笑,站起身来,朝她伸出手。 楚媞呆呆地看着他的手心,愣了一瞬后,将手放入他的手心,就着他的手站起身。 她迅速抽出手,身子往后挪开两步,道了声多谢。 嬴政一扫颓唐情绪,目光炯炯道,“阿媞并非深墙中的燕雀。寡人与汝承诺,汝若助寡人并六国,寡人当送汝归。无论汝要何赏赐,寡人一概允准。阿媞,是否愿意与寡人为友?” 他如此慷慨地给出这个承诺,楚媞却听得一阵心酸。她不知道自己会在这个时空待多久,也不知自己能否亲眼见到秦并六国的历史。 她向来不敢轻易承诺,说承诺的人或许转身即忘了,听承诺的却将这话放在了心上。 此时做出的回答,又何尝不是一种承诺? 楚媞袖中的手攥了攥,直直看向他的眼睛,“吾不需任何赏赐,在秦一日,吾则助君一日,而君上保吾性命无虞。” 嬴政承诺般地点头,只说声“好”。 楚媞笑着抬起手来,“那便如此说定了!合作愉快!”她忽然意识到这个与时不符的礼节,下意识想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