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所以裴大人叫我过来，就是为了听人嚼舌根吗？” “你倒是胆子大，敢这么和我说话的人可没几个。” 裴清竹哼了一句，狭长的眼睛向上勾起，黑瞳里的笑意更深，拉长了尾音慢悠悠说道：“看你这个反应，难道早就知道了？” “……知道，但也不知道，”谢元念垂下了眼睛，看着杯中的茶梗，“我的意思是，我以为爹娘是受了妖道的哄骗，却没想到是他们自己主动找上门的。为了一己私欲竟然……连亲骨肉都不放过。” “所以人是你杀的？”裴清竹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饶有兴味地盯着她。 “那个令舒落水后来我家做法换命的道士？当然是我杀的。” 谢元念笑吟吟地问：“裴大人费尽心思将谢府旧仆送到宋昭和刘成聪面前，不会仅仅只是想为了一个装神弄鬼的游方术士报仇吧？” 有关裴清竹的事迹谢元念可谓是从小听到大。传说他虽出身平凡，可天资极其聪颖，十六岁高中状元，二十六岁官及宰相，长袖善舞，左右逢源，其心机城府深不可测。 且不说裴清竹是怎么得知谢府这些事的，单单他今日故意翻旧账却并不告知谢朗这个主角，而是私下里邀请她谢元念来“叙旧”，便可见裴清竹此举必定别有目的。 并且这个目的……极有可能恰恰与谢朗的利益相悖。 裴清竹温声问道：“哦？谢姑娘怎知，是我将人送去的？” “我爹极力隐瞒的消息，就凭宋昭这个毛头小子，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就被他打听到。” 说到这里，谢元念顿了顿，坦然迎着裴清竹探究的目光与他对视，语气沉静：“裴相想让元念做什么事，不妨直说。” “我想让你入我麾下，参军，上战场，然后获得军功。” 裴清竹一笑：“想想吧，待那之后，提及谢将军，便不再是谢朗，而是你谢元念。谢姑娘以为如何？” 谢元念眉心一跳，缓声道：“裴大人这是想让我背叛家门，从我父亲手里夺权？” 裴清竹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作为交换，我会替你踏平道路，你便再无后顾之忧。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从此以后你只管放手一搏，无人敢拦你，也无人拦得住你。” 不得不说，裴清竹的提议很让人心动。 谢元念的手指慢慢摩挲着杯沿，裴清竹既然找上了她，定然是看准了她与谢朗和白月荣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也十分清楚她内心的盘算。 甚至连那个家仆都可以说是裴清竹送给她的见面礼，既让她得知了当年的真相，又进一步加深她与谢家的隔阂。 此人手眼通天，精于算计，裴清竹今日的提议可谓是谢元念的正中下怀。 可虽然听起来他们的利益暂时一致，但若是她轻易答应了，长久来看，说不定是在与虎谋皮。 见谢元念仍在犹豫，裴清竹继续抛出了诱饵，循循善诱道：“我知道你妹妹其实没有死，也知道你如此执着于从你父亲手中争权夺利，是为了你妹妹有朝一日回到云京城，能够有家可归。” 他语气诚恳，颇为耐心地告诉她：“谢令舒如今正在清乐镇，而你爹的某个手下也在清乐镇莫名其妙地人被杀了。若是被谢朗知道，说不定会直接跑过去查案，所以我将消息压了下来。若是你想，今后我可以继续帮助她逃跑，必不会被人发现踪迹。” 谢元念无言凝视着他的眼睛，半晌后，沉声问道：“为什么是我？” 裴清竹见她语气略有松动，双手抱胸向后一靠，挑眉笑道：“你姑姑说你根骨奇佳，只是天性超然洒脱，且兴趣并不在建功立业之上。如今你好不容易起了这个心思，我当然是要好好抓住机会。” “难道……我姑姑也是跟你一伙的？”谢元念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 据她所知，谢秋几乎从不与这些朝中斗争，也不喜与人结交，更遑论对方是裴清竹这般鼎鼎大名的……男子。 裴清竹掀了掀眼皮，似是觉得她有些大惊小怪，哑然失笑道：“你当她和宋将军是怎么认识的。” 谢元念更加震惊了，忽然联想到了什么，不动声色地挪动着视线，在裴清竹身上从上到下扫了一遍。 片刻后，她突然开口说道：“好，我答应你。” 她的态度转变得突兀无比，裴清竹顿感奇怪，忍不住调侃道：“谢姑娘方才还犹犹豫豫的，这才不过两句话的时间，怎么如此干脆利落地就答应了？我好像也没说什么吧，难不成仅仅是因为我与你姑姑是旧相识？” “因为你和我一样。”谢元念笃定道。 裴清竹更加疑惑了，好奇问她：“谢姑娘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