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令舒走出大殿时,萧祁正站在长廊尽头的寂静小院里,堪堪露出一小截黑色的衣角。 她悄声走了过去,离小院只有几步之遥时,右手忽然被人轻轻一拽,踉跄几步后发现自己不知被谁拽进了长廊的角落里。 谢令舒还未站稳身形,院子里那个黑色的人影忽然一动,匆匆从她躲藏的角落前大步流星走过。看装束,俨然只是个在此处偷懒的侍卫。 谢令舒惊魂未定,再回头定睛一瞧,是萧祁一张忍着笑的脸。 “咳,我本来就是想悄悄走过去探查的。”谢令舒尴尬得红了耳根,绞着手指给自己开脱道。 “是,还是谢小姐胆大心细。”萧祁敛去了笑容,正经答道。 两人偷偷摸摸来到了刚才那个侍卫偷懒的院落,院中布满了簇簇野花,草色浓郁,天光倾泻而下,红瓦绿树,偶有燕雀停留其上。 穿过一段曲里拐弯的回廊,终于走到了谢令舒昨夜出行宫的那条捷径上,可眼下却有两个熟识的官员正正好堵在了道口中间。 这可如何是好,此处的院墙不算低矮,谢令舒看着白墙发了愁。 她如今不过十五岁,个头太矮,刚大病一场的身体又虚,飞檐走壁是万万不会的。 要不然,让萧祁背着她,翻出去? 谢令舒的眼神在萧祁身上仔仔细细打量了几圈。 身高八尺,体型匀称,肌肉紧实,宽肩窄腰……萧祁这身板虽尚显稚嫩,比不上白老将军那般魁梧齐伟,但背个她还算是绰绰有余。只不过他身上骨头太硬,会硌得她生疼。 但是将就一下,好像也不是不能忍耐。 她正欲开口,却见萧祁拿出来一枚细针,轻车熟路地撬开了侧边的小门,轻柔地牵引着还在发愣的谢令舒,走向了另一条小道。 萧祁指尖上的薄茧在她掌心勾起了一片轻微的痒意,谢令舒目瞪口呆,问:“世子这是……从哪里学来的技术?” 萧祁坦然答道:“我幼时顽皮,常常被父亲责罚,三天两头被禁足锁在家中,就去寻了高人教我撬锁,从此以后,父亲便再也关不住我了。” 谢令舒奇道:“可一般的锁都挂在屋外,你怎么可能撬得到呢?” “因为我被关的地方,是地牢。” 不顾谢令舒眼里的震撼与惊讶,萧祁忽然语气一转,带着几分委屈,淡淡道:“我是不是很可怜?” “……嗯。” 的确很可怜,谢令舒看着他那双好看的眼睛,默默点了点头。 难怪总觉得萧祁身上有着异于常人的沉稳,他的双眸虽然沉静,却也时常带着冷淡和疏远的警惕神色,原来……他竟然还有着这样的经历。 那般小的年纪,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该有多么绝望啊。 她应该安慰安慰萧祁,谢令舒刚刚抬起手想拍拍他的肩膀,却忽然听见身旁的萧祁继续说道:“那你以后对我好一些,好不好?” “我……”谢令舒一时语塞,可萧祁的表情实在恳切,有些湿漉漉的眼睛无辜又坦诚地望着她,清澈迷朦,让她微微失神。 一把年纪了还色令智昏,真没出息。 谢令舒又暗暗唾骂自己一声,长睫乱颤,视线飘忽不定,看花看树看云朵,就是不去看萧祁的脸。 她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最后终是低头盯着脚尖,用比蚊子还小的声音闷声回答道:“好、好的吧。”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萧祁默不作声勾了勾嘴角。 经他一打岔,谢令舒似乎已经忽略了两人还握在一起的手掌,而萧祁也并不想提醒。 女孩柔软圆润的指尖,在说话间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手掌,他喉结颤动,压下了这份磨人的痒。 那头谢令舒听不见他内心里的九曲回肠,心情仍旧有些忐忑,踟蹰道:“可若是你我二人此举,害得看守这里的侍卫受了罚怎么办……” “不会的,”萧祁扬唇,“这处密径只有我知道,连皇后都未必知晓,不会有人发现的。” 他既答得笃定,谢令舒也就安下了心,步子也轻快起来。 果然如萧祁所说,穿过这条小径,他们很快就找到了昨天那片山坡。 在见到那棵熟悉的槐树后,谢令舒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既然他们二人要一起出行宫,那萧祁留下槐树记号的目的便不是邀约,而是故意教她看出端倪的。 她和萧祁并肩坐到树下,松开手指环在膝上,脊背挺得板直,肃然正色道:“说吧,那张纸条,怎么回事?” 面对她的诘问,萧祁的脸上半点不见慌张,只淡淡飘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