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峪将秦岭墓碑上的落叶扫干净,那个曾经母亲给他准备的坟墓,就像是一个符咒一样,反着印证了秦岭的生命··· 秦岭算是借着酒意吐一吐苦楚,这么多年,他从未吐露过半分,哪怕在常逾面前,他也不过是一笑了之。 秦岭:“以前我觉得我活一日便是赚一日,反正我自生下来便是这般活着的,须臾了这二十年,也该为自己活一活了!” 秦峪拿出一双鞋:“每年生辰,我都会送给二哥一双鞋,算着日子,再有一月,便又到二哥的生辰了,本想着待那日再送予二哥的,可想着今日,应算是重生,阿峪还是这份礼物!望二哥笑纳!” 秦岭接过鞋,脸上的笑,半数勉强,半数欣慰,重生?师公渡内力为他续命是为重生,自刎于绝血洒沧澜是为重生,狐毒续命,十年之约是为重生,如今平冤昭雪,重现于世,亦为重生,秦岭也觉得,九尾狐转世也不过与此了吧! 秦岭掏出秦峻曾经送给他的发簪:“这是大哥送我的,现在我转赠与你,若我能活到你及冠,你若不嫌弃,二哥亲自给你束冠!” 秦峪将发簪推回秦岭的手中:“二哥,阿峪等你!这发簪届时便由二哥亲自给阿峪束冠!” 秦峪本想着岁桉的婴毒解了,秦岭的毒也应该解了,他说这话,应该是害怕这一战会有什么危险吧,可秦峪心想,他一定不会让这些人伤害他二哥的。 秦峪不知道,秦岭是有苦难言,婴毒可解,可狐毒无敌,这二者在他体内形成了死循环,他终究活过了及冠,却最终会陨落于少年,如今秦峪也不过是当年他历经千帆的年岁,少年眼底的纯粹不在,却多了份释然和疲惫,这么多年绷着一根弦,胆战心惊,如今也终于放得下了… 听着来人窸窸窣窣的声音,秦岭也叹了口气,他和阿峪说的这些话,在外人面前,略显矫情了。 “既然来了,便是有话要说,又何必藏着掖着!” 秦岭没有责怪秦峪带他们过来,秦岭也知道来的人是谁,若是他不愿见的人,他早就动手了,只是这三人,与他的意义,并不等同于其他! 郑掌门和赵掌门一同走了出来,深深的朝着秦岭和眼前的这些逝者鞠了一躬。 郑掌门:“当年,我二人受了慕容恺之的蒙蔽,错会了是你杀了我儿和赵苑,被仇恨冲了心智,老夫愧对于你啊!” 秦岭起身抱拳回礼:“我同郑兄赵兄二人是过命之交,今日也称二位一声叔伯,过往于我,于二位叔伯都是受慕容家的迫害,若说我从未怪过二位,那的假话,可若将你们二位同慕容颂划成一样的人,也是对二位的不公,说到底,我们都是他慕容家名利的牺牲品。” 听闻秦岭话,郑掌门恨不得感激涕零:“我儿有幸得友至此,老夫错将你当成了凶手,老夫不仅愧对于你,也枉为人父啊!” 秦岭将人扶起来:“伯父说的哪里话!若不是伯父巧计将证人送至赵伯父处,我怕是也无拨云见日的一天!” 赵掌门叹了口气,活了这大半辈子,竟不如一个少年看得通透。 赵掌门:“我二人争斗多年,却不曾想,因为孩子的事握手言和,说来也是戏谑!” 秦岭:“二位叔伯年事已高,讨伐慕容颂,为郑兄赵兄报仇的事,便交给我们吧!” 郑掌门:“我等都是半截子入土的人了,还怕死不成?我知道,就算没有你,慕容恺之也不会留下我的儿和赵少侠,他为自己的儿子铺路,自然不会留有一个威胁到盟主之位的人,我儿死的虽冤,却也侧面证明了他的能力,你与慕容家的,是血海深仇,我与慕容家的亦是如此,而且就算没有此事,老夫也绝不纵容江湖有此余孽!举事于沧澜,必定会有人浑水摸鱼,可有老夫在,便也轮不到你当这个先锋!” 郑掌门:“我二人已经发了号令,举派而来,不留余地!” 秦峪:“那便谢过二位了!” 他们二人的话像是搬开了秦岭心中的石头,是啊,慕容家的做法,不仅仅是他秦家有血海深仇,短短几年的时间,郑掌门已经全然白发,倒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二位掌门口中的先锋,是以自己为祭,要同这慕容颂拼个你死我活,可秦岭也清楚的明白,这个所谓的先锋,也是给秦岭留了一条活路··· 秦岭拿出一枚玉佩:“我知宇文觉同贵派有着血海深仇,之前巧遇,我已将其击杀,这枚玉佩便是宇文觉的贴身之物,交由郑伯父,也算是我代郑兄了却了心愿吧!” 郑掌门捧着那枚玉佩,感激涕零的看着秦岭,无法言说,青年丧妻,老年丧子,这世界于他,也有着不一样的‘偏爱’。 秦岭最看不得老人和孩童在眼前哭,便截话说道:“感激之言便不必说了,此举我为故友,也为天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