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高悬的皓月倏尔隐在了云层之后,天地间一片漆黑。 本就灭了烛灯的卧房,不见一丝光影。 视野内,男人那深幽的墨眸愈加沉沉。 沈柠柠被盯得不禁心上一颤。 眼下躲是躲不过了,必须要回答他的问题,只好模棱两可道:“我……我既听不懂,也……也不在意。我……我好困哪,我要睡了。” 随即,硬着头皮,张开小嘴儿打着哈欠状,一猫腰往那檀香木的大床上一侧身,顺势躺到了最里面。卷起了一床锦被,成了蝉蛹状,面朝里装睡着。 心里却在暗暗祈祷:盛承煜赶紧走,赶紧走,赶紧走。 霎时陷入安寂的卧房里,针声可闻。 沈柠柠顿觉这‘静’,着实有些可怕。衬托着她的心跳声愈来愈大。 她的小手在锦被里悄然捂着胸口,试图减轻些许紧张。但,试图并不凑效。 直觉身后有一道难辨的视线径直要穿透她的身子一般凝着她。 不敢回身。 不敢动。 甚至就连呼吸都要轻轻再轻轻。 他怎的还不走? 他再盯下去,她就要窒息了。 终于,须臾之后,身后的男人于昏暗中收回了幽深的视线,徐徐转身,款款踱出了卧房。 听着那熟悉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沈柠柠可算是松了一大口气,猛地将身上的锦被扯了下去,差点被捂死。 此时,院落里凌北关切地问道:“殿下,这般晚了,为何还要去侧院校场练剑?” 就听到盛承煜冷沉道:“被某人给气的。” 沈柠柠暗忖:这个‘某人’说的是她么?她什么时候气他了?她敢气堂堂的安王殿下么?再说了,安王殿下向来沉稳处变不惊,能气到他的定是个大人物,所以,这个‘某人’一定不是她。 所以,她还是安心地睡下了。 没成想,睡下之时是安心的,睡着之后,却是噩梦连连。 她梦见盛承煜一把将她从床上拎起来,脖颈上青筋暴起,怒斥她为何装作听不懂他的话,为何偏偏说不在意。大掌还继续扼住她的喉咙说他可以容忍一个傻子,却不能容忍一个正常的相府嫡女,她的脑子恢复的那一日便是她的死期,他要将奸相沈睿一家斩尽杀绝。 惊叫着从梦魇中醒来,大口喘着气,浑身皆是冷汗。 采薇在门外敲了一下门,关切道:“王妃无事吧?” 沈柠柠咽了咽,稳了稳心神,“无事。你且睡吧。” 采薇应声回去睡了。 沈柠柠缓缓起身来,下了床到了桌前坐下,倒了一杯温茶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这才稍稍好些了。 忽然又想起在边陲军营那夜,偷看到盛承煜在议事大帐里那般狠厉地杀了相府所派的那几个企图烧毁粮草伺机行刺之人,又偷听到他说的‘要将沈家斩尽杀绝’的那句话,顿然又浑身一哆嗦。 是以,她还是不能将脑子已恢复之事告知盛承煜。至少在她想到万全之策之前,绝对不能告知他。 真傻之时,她吃得香,睡得香,万事万物在她的眼里心里皆是那般简单美好,更不会多思所想。 装傻,却是这般难以言说的累。 倏然觉得,真傻那段时间才是最无忧无虑的,至少不知爹爹骗她,至少无论她对盛承煜做什么,他都不曾为难过她。 忽而,熟悉的脚步声从侧院校场门口传到了这个院落的月洞门处。 沈柠柠走到窗子旁,往外探看着。 见是盛承煜执剑踏着夜色已穿过了月洞门。 天哪。 他竟是练剑到了这般晚,还未睡? 到底是哪个大人物将他气成这样? 改天他定会找准时机除掉那个‘某人’吧。 这时,走到院落中央的盛承煜却忽然将视线掠向了卧房的窗子上。 吓得沈柠柠慌忙弯下身去。 这人真是的。 如此深夜,他望向卧房这边做什么。差点吓死。 当听到书房的门一开一合之后,沈柠柠才又站直了身子,转回了床上躺下了。 ** 翌日。 沈柠柠梳洗完毕之后,见凌北正穿过院落,便匆匆追过去,悄声问道:“凌侍卫,昨夜那个……,殿下是被哪个人气得练了一夜的剑?” 凌北看着沈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