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对着医生挤出一点微笑,礼貌地感谢了他。 柳长清张了张嘴,把安慰的话咽了下去,交待了两句安葬和注销户口的注意事项。 “可以让家里大人来,你不是有个姐姐吗?” 他不忍心地劝着王平。 王平没有回答,只又一次的感谢了他在医院对吴老师的尽心尽责。 柳长清意识到了什么,转身离开。 在亲友故去之后,大部分人都是痛苦而茫然的。只有身处独立封闭的空间时,才能悲伤失态,用眼泪抒发着滞后的情绪。 他出来后,简陋的临时急救棚里仍旧静默着,连一声啜泣也没有。 向来如此,A-233向来如此,死亡如此常见。 王平连面对长辈死亡,所要经历的五个阶段都掠过了,没有不可置信的否认,没有痛苦万分的愤怒,没有交涉,没有沮丧。 如此无声地,沉默地咽下了这些大起大落的情绪波动,她直接跳到了最后一步,接受事实。 不知为何,一股沉重的叹息和哀伤涌上了柳长清心头。 十分钟后,王平出来了。殡葬业地人员早就等在外面,穿着防护进去,抬着尸体出来。 不用人提醒,王平默默跟在他们后面,上了车。 和她坐在一起的两个人依照流程看了吴老师的遗嘱,客气地废话道,“依照遗嘱,吴女士火化后将骨灰葬入淮上市公共陵园,有无异议?” “没有。” 这两个工作人员闲聊了几句,车就停了。 王平坐在等候室里,其中一个工作人员递给了她一杯水,顺势坐在她旁边,安慰道,“老人年纪到了,迟早的事,你也不要太伤心。” 王平没有接过水,她伤势有些严重,按理应该在医疗仓里躺着,但她无法闭上双眼休息。 谢绝了工作人员的水,她沉默地保持着距离。 “听说这次车祸是因为自动驾驶车辆的故障,这让人以后怎么放心用自动驾驶系统嘛,真是让人担心啊。”工作人员坐近了一点,递给她一张火化知情同意书,叹着气。 “这辆车明明没人控制,怎么突然就失控了呢?这故障来的真是……” 工作人员似是为她可惜。 王平绷着脊背,脸色苍白,没有出声反驳可能是人为,安静签字。 工作人员接过看了一眼姓名后,好奇地贴近王平,“昨天还有个人来火化一个和你同名同姓的人,真是巧啊。” 王平捂住脸,声音沉闷,“够了。” “我还听说最近死了几个来自中央军校的学生,杨言午亲自发的文书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哎,A-233一年失踪多少人呐,哪来的闲心找两个---有权有势就是好啊!”工作人员双手合十,做祈祷状,“我要是有钱有势就好了!” 王平面色涨红,青筋暴起,站起来一把抓住工作人员的手,纱布隐隐透血,“我说够了!!不要试探我!” 她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平复激动的情绪,冷静下来,“我没有兴趣加入你们。” 这就好像是王平接受不了亲友离世的情绪爆发,来得莫名其妙,还不讲道理的说些奇怪的话。 工作人员却轻笑了一声,提出了另一个问题,“那么交易呢?明码标价,我帮你查证复仇,保证做的又快又好。” 又是这样的流程,王平已经感到厌烦,总是这样,她不止一次地拒绝浪潮的加入邀请。 在所谓‘种子’走投无路,面临险境的时候,这群人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开始招揽,她一开始还意识不到,次数多了她已经了解了这些人的话术。 听着是安慰,实则提醒你事情的真相绝非如此,还要提点你事情复杂,非有权有势的人力所能及,你求告无门,无能为力。 至于什么复仇交易,你想要的他有很多,他想要的你却很少,依赖就不平等。 越是依赖浪潮的人,越容易被把控,且一旦摆脱这种依赖,就是价值被榨空,性命交在浪潮手里的的时候。 差不多熟悉的套路,真是让人烦躁。 王平这时才抬头看这个工作人员,这个人…… 她带着防护面具,只露出古典的眉眼,弯弯带笑,十分可亲。 “萧肖?”王平瞪大了眼睛。 浪潮首领之一,联合政府榜上有名的通缉犯。 刚刚越狱的囚犯,此时却坐在殡仪馆里当工作人员。 “没想到你现在才认出我,真是令人遗憾。看来你真的很伤心?让你这么忽略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