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树琼枝,迤逦相偎傍。酒力渐浓春思荡,鸳鸯绣被翻红浪。”————————【凤栖梧】 无论前世今生,皇帝喝过的美酒无数,有的醇香温厚、有的火辣热烈,但没有一次像是今日所饮的那样,冷冽中带着一股热流,直入小腹,流窜到四肢百骸。 才小口饮了三四口,皇帝的脸很快就红了起来,他凤眸微阖,冷静的目光逐渐消散,像是摇曳的风中之烛。 郭采女悄无声息的带着人将食案撤离,与殿内侍奉的宫人宦者一起退了出去,一同出去的,还有早就察觉到气氛不对的小黄门穆顺。 皇帝自己脱下最外面的那件常服,拿着香螺卮小口啜饮,宋都对皇帝的变化恍若未觉,在小口尝了下酒之后,便皱着鼻子再不去碰,只一个劲的拈着糕点吃。 郭采女最后一个走出殿门,当殿门关上的一刹那,殿内陡然暗沉了下来,宋都往口中送糕点的动作一顿,讶然道:“怎么把大半的灯烛都吹灭了?” 殿内也不能说完全陷入了黑暗,还有透过窗户的夜色星光,以及角落里摆着的一棵青铜树样式的油灯。灯火点点在青铜树灯的枝杈上闪烁着,混合着星光在殿内散发出昏黄的光调。 坐在对面的皇帝没有说话,但宋都却能分明的感受到对方的存在,他身体所散发的热量、昏暗的光影中勾画的肩膀轮廓……都是那么的清晰。 突然寂静的殿内变得有些闷热,宋都的额头不知何时出了一层薄汗,她后知后觉的总算知道气氛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好似随时会发生什么。她的一颗心突然跳的很快,莫名的有些慌张无措、潜意识里又有些跃跃欲试…… “陛下……”宋都试图缓和这突然间沉闷的气氛,可当她的眼睛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后,却突然发现原本坐在自己跟前的皇帝的轮廓消失了。 宋都立时怕了起来,她才说出一个‘陛’字,便感到眼前一黑,腰上一紧,这一声呼唤便颤栗的噎回喉咙里。宋都被人用手环住腰,然后使劲往前一拽,便瘫软无力的扑进那具熟悉而又满是撩热酒香的怀抱里。 宋都‘呀’的叫了一声,她紧紧抓着领口,稍一挣扎,便安静的靠着皇帝的胸膛。皇帝浑身散发着惊人的热度,透过单衣传到宋都的身上,她从未被皇帝这样紧紧地、连呼吸都充斥着情欲的抱着,浑身僵硬,手脚都不知该往何处放。 皇帝灼热的呼吸喷在宋都的柔软的颈窝,随即她的耳垂忽然一凉,像是被舌尖轻轻舔舐而过。宋都浑身一颤,再也支撑不住,瘫软的向下滑倒。 于是皇帝顺势将无力的宋都压在身下。 “陛下、陛下……!”宋都紧闭着眼,双手推着皇帝的胸膛。 “嗯……”回应她的是皇帝愈发粗重、难以自抑的声音,他在宋都的鬓发间暧昧的摩挲着:“这么些年了,我见你还小,便从未碰过你。” 宋都难为情的扭过头去,皇帝这样直白的话让她的脸红的发烫。她想起有一次去寻伏寿,伏寿脸上的红晕让她吃味不已;又有时常因与皇帝共寝时没有发出该有的动静而遭到郭采女怒其不争的眼神…… 她不是以前的孩子了,该知道的事情她都知道,只是宋都再急,皇帝无动于衷,她又能如何呢? 可这种事情一旦发生,宋都又打起了退堂鼓,她祈求道:“陛下……别……” 皇帝呼呼喘气,低下头去寻她的嘴唇,哑着嗓子说道:“不要怕。” 旋暖熏炉温斗帐。玉树琼枝,迤逦相偎傍。酒力渐浓春思荡,鸳鸯绣被翻红浪。 次日晨起。 皇帝神清气爽的走出披香殿,在他看来,昨夜的一切仿佛都脱离了自己的控制,按理说,这种事理应水到渠成,可他总觉得其中有不少窒碍之处。 想不清楚到也没什么,权当是喝醉了酒。 在皇帝回长安后的这几日里,一切大政小事都逐渐步入正轨,先是雍凉的好消息不断,征西将军曹操命夏侯渊、毌丘兴率军深入河湟,河西诸羌溃败投降。曹操将其一一纳服,并上奏皇帝,将彼等羌氐迁入陇上,比照并州匈奴的典例予以安置,皇帝自是予以准许。 夏侯渊深入河湟取得大胜的同时,伏波将军马腾也带着儿子马超清剿武都、下辩等地的氐羌部族,收缴各部粮草十余万斛、金银无数。 最后的这两场战斗,为大汉持续数百年的羌汉战争画上了圆满的句号,皇帝大喜过望,当即论功行赏,恢复了曹操被剥夺的费亭侯爵位,毌丘兴改拜金城太守,其余人等皆有封赏不等。 在去秘书监照例与诸人读书的路上,皇帝与同车伴驾的侍中荀攸说道:“曹操在捷报中提及的这个夏侯渊倒是能征善战,我有意拜其为戊己校尉,驻敦煌郡。” 戊己校尉是汉代派往西域的军事长官,在经略西域的过程中扮演着重要角色。 与西汉在西域常设戊己校尉不同,东汉因与西域时通时绝,凉州羌乱更是阻绝西行之路,致使戊己校尉也时设时废。如今皇帝重新提起这一官职,其用意不言而喻。 荀攸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委婉的建议道:“河西四郡屡经战乱,民生不堪,供给不足。陛下有意恢廓祖业,臣不敢有异议,但请先以夏侯渊为凉州典农中郎将,专司凉州军屯事宜,期四五年后,到时再议不迟。” “这休养生息的话,我在邺城的时候就开始听了。”皇帝摆了摆袖子,后背倚靠着凭几,语气有些无奈何的说道:“有人生怕我会穷兵黩武,收复了天下还不满足,还要一鼓作气,去把西域、鲜卑、三韩都打下来。倘若我真是如此不明事理之人,我又如何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