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前一日定下决定的时候李纯的心中还有些许的不安,那么看到太上皇亲自派人从陈仓送来的信件,一份熟悉的安全感瞬间充满了自己,这一刻李纯所有的不安都已经消失。
低下头,将书信中的内容再次看完,李纯的内心是百感交集。
自己永远都看不透的那个人,那个并不算高大的背影,终究还是替自己,替大唐抗下了一切。
人言诸葛亮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是,李纯认为自家的父亲,活着的时候鞠躬尽瘁,在生命的最后把自己的死也算了进去,可谓把自己的一切都燃烧进了大唐。
闭上眼睛,彻底将情绪平复,李纯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眼前长安的局势之上,作为太上皇,李诵已经将自己所能做的做到了极限,自己绝对不可以将父亲为自己争取来的时间浪费掉。
自己现在要做的事,和郭戎进攻淮西、胶东,李诵进驻陈仓一样,都是在决战之前肃清隐患。
在脑海中复盘了一遍自己的计划,有了父亲给与的支持,李纯对于成功充满了信心。
紧接着,李纯推开殿门,缓缓的走出甘露殿,很快,李纯沐浴在了阳光之中。
感受够了阳光的温暖,李纯伸手将身边的两名作为心腹的宦官召唤到了身前。
“龚节,去敦煌长公主府,请长公主按照原有的计划代替朕观察长安城内的局势,观察重要场所,观察重要人物,必要的时候可以动手!”
“遵旨!”
“吴拓,马上去一趟禁苑,告诉高崇文、李元奕、郑勇男三位将军,按照计划行事,请韩愈韩长史调集兵马、人手、补给给予他们全力协助。”
“遵旨!”
等身边的两名宦官离开,李纯目视前方,眺望着长安城,自顾自的说道。
“还有两日就是朔日,就在朔日摊牌吧,不把那些心怀叵测之辈清除干净,如何能和吐蕃这个生死大敌决战!”
“另外,就拿这些魑魅魍魉当做父皇的祭品吧!”
八月二十八大散关失守的消息传入长安。
面对突变的局势,太上皇离去之后,当了数年傀儡的皇帝李纯明显十足无措,毫无应对之法。
主持朝政、一言九鼎的宰府们一个个缩头缩尾,默不作声,看起来变成了一个个明哲保身的缩头乌龟。
失去了朝中大老的支持之后,朝中的主战派的文官们也失去了往日的锐气,就好像被扼住咽喉的公鸡一般。
相反是那些被压制的投降派、妥协派,如今气焰嚣张,就好像吐蕃人已经成为了他们的救世主一般。
从韦贯之之后,一直保持强硬的京兆尹、长安县、万年县也收起了强硬的做派,衙役、捕快、官人一个老老实实的缩在的府衙之内,不良人、不良帅这些家伙则更是如同人间消失一般。
驻防长安城北禁苑的北衙禁军、驻防长安城南的卫军,驻防长安城中负责掌宫中以及京畿昼夜巡警的左、右金吾卫更是缩在的营地之内对外面的异常不闻不问。
在这一时刻,一个极度反常的现象,真真切切的出现在长安城之内——大唐皇帝、当朝宰府、长安朝廷、京兆尹、禁军,集体失能!
正常情况下,这种绝对不应该出现的情况发生,绝对会引起聪明人的注意,然而,此时此刻,在绝大多数人的眼中,这种反常的现象却显得极为正常。
至于原因只有一个。
那位身体虚弱到了随时可能挂掉,但是咳嗽一声就可以让长安所有宵小心惊胆战的太上皇如今不在长安!
不仅不在长安,所有人都知道那位太上皇如今就在吐蕃人首当其冲的陈仓。
在绝大多数人看来,这位太上皇这辈子再也回不来长安了。
在这位太上皇不在的情况下,面对长安危亡的局面,极度反常的现象也就不那么显得反常了。
当然,正常归正常,为了安全起见,绝大多数逆反者们选择了小心翼翼的试探,而不是贸然的出手,不正常毕竟是不正常,如果这是那位年轻的新皇的陷阱呢?
饶是如此,随着他们的试探的加深,整个长安的形势就开始往一种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八月二十八,长安城内显得格外萧条,但是总体还算平稳。
八月二十九,长安城内已经出现了小范围的骚乱,小范围的火灾,长安的局势变得极为不稳。
只不过由于这些骚乱的范围还小,虽然朝廷、官府没有出手,但是各个市坊,在坊官和里正的掌控范围之内。
八月三十日,长安城的局势继续恶化,小范围的骚乱变成了大面积的骚乱,长安城内已经有不止一坊出现了大火。
随着局势的彻底恶化,一切终于开始出现变化。
八月三十日,在宫城发呆了接近两天皇帝李纯似乎终于回神,他在太极宫紧急召见了三高官官,兵部尚书,左、右金吾卫大将军、京兆尹、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