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的后厨面积不小，灶台足足有四个，如今每个灶台上都煨着火，咕嘟咕嘟的烧水声不觉于耳。 案板上放着整齐的羊肉片，而羊排被切成小方块，混了面粉洗净的羊杂羊肚还挂着乳白的水珠，沈晚芸迈步走到其中一个大鏊子前，揭开厚实的木盖，泛着羊鲜的莹白水蒸气铺面而来。 煮至乳白色的羊大骨在同色系的浓汤中咕嘟咕嘟，伴随着党参红枣枸杞生姜一同沉浮，散发出诱人的辛香。 “咕噜~~”不知是谁肚子也跟着打起了鼓。 沈晚芸用木勺舀起一小盆乳白色的汤汁，后利落的将羊排羊肚和羊杂抛进锅中，锅盖一盖便隔绝了这副诱人的景色。 她转身，后厨的打杂伙计抬来一盆盆处理好的素食，有青菜、木耳、嫩笋、藕片和土豆片。 “这汤要用慢火煨上两个时辰，大家先来试试这简易版的羊肉汤锅。” 沈晚芸话音刚落，伙计吴旺就端起羊肉片和羊杂放到八仙桌上，上面放着时文昨日制作的简易小炉子，此时炉中炭火正红。 这是他由臭豆腐小推车上的炉子改造而来，此时正值金秋九月，学生入学，农人丰收，天气也一日凉过一日。 臭豆腐不再外出摆摊后，时文精心研制的小推车也没了用武之地，倒是有人专门问过这小推车可否租用。 原来当地秋冬寒冷漫长，外摆的食物放不了多久就会变凉，这大大影响小摊贩的生意。 他们初次见沈晚芸推着可即时烹饪的小推车便有些心动，自己也私下仿做过，但总解决不了油烟呛人的问题，见沈晚芸不出摊，干脆直接租用，省得花时间研究。 小吃店经营已经日趋平稳，空闲下来的时文干脆又制作了十台，全都出租出去，虽然租金不算多，但这也是实打实的资产收入。 而原用的小推车炉子则被拆了下来，轻微改动便成了如今桌上的小矮炉，原是用来随时煨火烧水煮茶的，但沈晚芸甫一瞧见，便赋予了它全新的使命。 在场人员在沈晚芸的带领下入座，桌面小矮炉上的汤锅泛着洁白的热气，里面是沈晚芸从大锅中舀来的羊骨浓汤。 在汤锅四周放着六个小碗，里面分别装着蒜泥、香菜、小葱、炒过的花生碎、小米辣和炒盐。旁边挨着三个小壶，里面是酱油、醋和沈晚芸榨好的芝麻香油。 “这羊肉汤锅有两种吃法，一为先煮成块再切片，上菜时将熟羊肉片放进汤中直接煮，二为先冰冻鲜羊肉，再趁硬时刨成极薄生肉片，是为涮，这二种都需蘸蘸料吃。” “蘸料由桌面上这几种构成，大家可根据口味的不同自行调配。今日我们试的便是涮生羊肉。” 吴旺抬来两大盆刚刨好的生肉片，和桌上沈晚芸刚片好的羊肉混在一起，色泽鲜活滑嫩，诱人食指大动，众人各自调好蘸料、拿起长筷迫不及待的涮起来。 一时无人说话，四周全是此起彼伏的吸溜和满足的喟叹声。 一场羊肉汤锅吃下来，众人皆酣畅淋漓，仿佛深入洗涤灵魂，排出一身浊汗。 “各位，这便是我们天香楼秋冬推出的主打菜品，如何？” 沈晚芸未动筷，她执手饮了一口清茶，嘴角的微笑弧度恰好。 “沈老板高瞻远瞩，这羊肉汤锅味道鲜美至极，食者皆酣畅淋漓。”主厨方亮吃的满脸通红，他摸了把自己的大脑袋，拱手道： “只是天香楼初开业，只一道羊肉汤锅恐怕有些单薄，即使它能两吃。” “无妨，开业当日我自有别的噱头。”沈晚芸起身，环视后厨众人。 “诸位辛苦了，天香楼初营业，我有信心在一年内助其成青山镇最大酒楼，还望各位全力以赴配合，芸娘我必不会亏待大家。” 说罢，她执起面前的白酒壶，斟满酒碗，双手扣碗一口饮尽。 “好！”众人大受鼓舞，忍不住赞叹其小小的身躯承载着满满的豪气与魄力，纷纷执酒相敬，掷碗有声。 一场试菜宴在热闹的推杯换盏中落下帷幕，沈晚芸年纪虽小，气势却十足，经过今日的豪气万丈，酒楼再无人敢因为年纪小轻视她。 酒过三巡后，主厨方亮早就喝趴下，开始神志不清的胡咧咧，除了饮酒很少的时文，只有沈晚芸还面色如常，甚至能镇定自若的吩咐伙计打扫后厨。 不过这千杯不醉的模样仅仅维持到她回了后院自己住处。 “呕——” 门口的桃树糟了殃，沈晚芸一进家门便再走不了直线，数次险些摔倒，好在时文今日留了几分心思跟着她回了后院，才能在关键时刻扶上一把。 “你回去吧，我没事，你去照看芸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