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调。蒋诗诗有次来医院,带给她一双鞋,说她别老是折磨自己的脚。 她是和她一派的。 都是坚定不移的风度党,哪会在意什么高跟累脚? 想来想去,只有蒋方。 她过忙没往深处想,现在猛然想到,她可以收下这双鞋,但是不能接受他的心意。 另一边,蒋方注视着江唯一身影消失在住院楼内。他扯扯嘴角,继那条发给江唯一的信息过后,给蒋诗诗打去电话:“喂,忙完了吗?” 蒋诗诗估计在忙,回答不耐烦:“有什么赶紧说,没空听废话。” 蒋方临到嘴边的话咽下去,他往侧方位旋转一步,向后走:“没什么,就以后那送汤的事,你少找我,天天忙着呢,你以为人民公仆,是随便听你派遣的?” “就这啊,”蒋诗诗语调纳闷,又不无幸灾乐祸,“受刺激了吧?跟你说了,就是要多被虐虐,你才能生出自觉性,放眼去看世界,那么多好女孩儿——” “知道了,”蒋方微低头,看着没注意踩进的小水洼,是原来江唯一站过的位置,他低低重复,“知道了。” “神神叨叨,”蒋诗诗问,“真这么大刺激?” “不是,”蒋方抬起沾湿了的裤腿,往前走,“就是踩到一小水坑,现在出来了。” 蒋诗诗:“……” - 江唯一回到306病房,轻推开虚掩着的房门。房间里,时闻存在过的痕迹消退,只剩窗台边的几捧花束,窗关着,她在离开前,有特意开过窗通风。 病房的一角,阿姨弯腰做着清洁。 余光望见她,停下手中正拖一半的地,微有些焦急:“江小姐,你可算来了,护工刚有事,陪着他从乡里来的亲戚去外面看房子了。不巧时先生又想去卫生间,不让我们帮忙——” “我知道了,谢谢。” 江唯一把保温汤盒放在桌面上,迫不及待转身。 时闻现在住的普通病房不比原来的高级病房,没有独立的卫生间,平时想要解决一些生理性的问题,难免会不方便,她和时闻提过很多次搬回高级病房,但他每次都是拒绝。 走廊尽头的厕所外,消毒水味被隐隐异味掩盖,江唯一一路走进厕所里,站在洗手台左侧,视线偏往左,轻若无声喊:“时闻,你在里面吗?” 厕所里没回应。 过了会儿,一个刚从里间出来的大哥奇怪看了她眼,才提醒道:“里面没人。” “好,谢谢。” 又是简短道谢。 江唯一胡思乱想,时闻不会看见她和蒋方生气,去哪儿偷偷发泄? 住院楼的这栋楼楼层不高,江唯一没坐电梯,从三楼跑向顶楼,花了短短几分钟时间。 推开沉重锈迹斑斑的铁门,天台的景观一眼入眼。 时闻坐着轮椅,骨节修长分明,搭在她给他买来的卡通薄毯上。 他望去极安静,像阖眼浅眠。睫毛长卷,遮住眸中冷寂。 他的身边,站着个江唯一分外眼熟他轮廓身形的人。 他身上手工高定款的西装彰显身价,眉眼和时闻有三分肖似。眼睛的情绪教人看不透,轻如鸿毛的一眼,冻人心脾,凛冽彻骨。 时闻在出事后的许多天里,时越作为他在江北唯一的亲人,都不见身影。眼下突然出现,未露出恶意长辈般陪同在他身边,江唯一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好兆头。 她的手还放在铁门门栓上没离开,空气里的分子没有消毒水味,弥漫着雨后的清新。尽管这样,她处在不合时宜的氛围和地点,压抑的窒息感寸寸紧逼。 “阿姨说你去了厕所,所以我想着去看一眼,没看到,以为你吃我醋了,所以上来看一眼。” 江唯一全程面无表情说完,而后,舒心地悄悄顺了口气。 “你以为,我会自.杀?”时闻轻描淡写地发问,手从薄毯上离开,看着她,桃花眼冷倦。 这段时间里,他们的日常谈话便是这样,争锋相对,谁也不肯服输。 江唯一早习惯,但毕竟忽然多了一人,不自在又淌过全身血液,她想找个洞钻。 “没。” “好。” 简短的问候到此结束。 时越在一旁,看得仿佛颇为有趣:“你们不像之前了。” 江唯一:那不废话? 时越轻松笑笑,如鱼饮水般自然挑破令人难堪的氛围。 “有时间吗?我想和江小姐聊聊。”